溪悦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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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卷诗画,不问红尘”款款爱情雕刻千年时光

《溪悦苑》开启《中国诗词里的爱情》

春花秋月爱多少恨几何

穿过泛黄的诗集重逢似曾相识的爱

穿越诗词的长河再唱一曲曲千古迷情

文字/惠敏,播讲/飞天

《中国诗词里的爱情》之五:

《湘夫人》:“意淫”的遮羞布

乡下的房子已有些眉目,白的墙,讨来的旧家具,书房简陋,一张桌、一张椅,几斤等待翻越的小书山,还未来得及安置,刘阳先生赠与的斋号“兰溪小舍”雅俊生辉,独卧眼眉高处朗朗儿。欢喜有关水的元素在微不足道里的流淌,更渴望清凌的溪水赐予最原始的蕙朴,于我和这间房。

邂逅从武汉风尘仆仆入地的郭衍槐先生,再得墨宝“一叶兰舟”,“一兰入字,行可成舟”,重新幻起偶尔存在的与自然相处的最强基因,从界外飞来,附上天地归“一”的感动和初始的真挚,风中摆动生命如“兰”的崇高活跃,引颈向天歌,那秋叶便不是“叶”了,早已被八面来风纠缠着,唯根定力,即使千刀万剐成“舟”模样,奈何?“便恁急桨凌波去”,在激流探求自己的方向。

郭先生的字象形神趣,别开生面,俏皮奇绝,是一种创造,是“常规人”不懂的拙韵,如我此刻在台灯下,写着不合时宜、古意深情的文字,做着错误而美丽的梦,朦胧意淫“一叶兰舟”的壮举:“载着众生肉体高昂,袅袅兮水波澜,足以容清纳浊,沐浴灵魂开光,纵横人世飞短流长”。这不是李清照独上兰舟的孤寂思念,而是“筑室兮水中,葺之兮荷盖”的华丽热情,巨大如泰坦尼克号。

窃喜我是个幸运的人,在人人都可以发声的时代,能写几个字,宽慰一下叛逆的视角。这是多么出力不讨好的事情,讨不了读者的好,讨不了历史的好,那种“书云众亦云”的呆板,多么乏味啊!创造才是创作,只有应试教育和实用主义教条,怎么能吹得开“百花齐放”的春色呢。

下图:灰字为原文,蓝字为译文

九歌·湘夫人

作者:屈原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湘夫人降落在北洲之上,极目远眺啊使我惆怅。   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树木轻摇啊秋风初凉,洞庭起波啊树叶落降。   白薠兮骋望,与佳期兮夕张。踩着白薠(水草)啊纵目四望,与佳人相约啊在今天晚上。   鸟萃兮苹中?鸟儿为什么聚集在水草之处?   罾何为兮木上?鱼网为什么挂结在树梢之上?

 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沅水芷草绿啊澧水兰花香,思念湘夫人啊却不敢明讲。   

荒忽兮远望,观流水兮潺湲。神思恍惚啊望着远方,只见江水啊缓缓流淌。   麋何食兮庭中?麋鹿为什么在庭院里觅食?   蛟何为兮水裔?蛟龙为什么在水边游荡?   朝驰余马兮江皋,夕济兮西澨。清晨我打马在江畔奔驰,傍晚我渡到江水西旁。   闻佳人兮召予,将腾驾兮偕逝。我听说湘夫人啊在召唤着我,我将驾车啊与她同往。   筑室兮水中,葺之兮荷盖。我要把房屋啊建筑在水中央,还要把荷叶啊盖在屋顶上。   荪壁兮紫坛,匊芳椒兮成堂。荪草装点墙壁啊紫贝铺砌庭坛。四壁撒满香椒啊用来装饰厅堂。   桂栋兮兰橑,辛夷楣兮药房。桂木作栋梁啊木兰为桁椽,辛夷装门楣啊白芷饰卧房。   罔薜荔兮为帷,薜蕙櫋兮既张。编织薜荔啊做成帷幕,析开蕙草做的幔帐也已支张。   白玉兮为镇,疏石兰兮为芳。用白玉啊做成镇席,各处陈设石兰啊一片芳香。   芷葺兮荷屋,缭之兮杜衡。在荷屋上覆盖芷草,用杜衡缠绕四方。   合百草兮实庭,建芳馨兮庑门。汇集各种花草啊布满庭院,建造芬芳馥郁的门廊。   九嶷缤兮并迎,灵之来兮如云。九嶷山的众神都来欢迎湘夫人,他们簇簇拥拥的象云一样。   捐余袂兮江中,遗余褋兮澧浦。我把那衣袖抛到江中去,我把那单衣扔到澧水旁。   搴汀洲兮杜若,将以遗兮远者。我在小洲上啊采摘着杜若,将用来馈赠给远方的姑娘。   时不可兮骤得,聊逍遥兮容与。 美好的时光啊不可多得,我姑且悠闲自得地徘徊游逛。

帝子:指湘夫人。舜妃为帝尧之女,故称帝子

公子:指湘夫人。古代贵族称公族,贵族子女不分姓别,都可称“公子”

《楚辞》里太多的“兮”字如同现在的“啊”音,一副花腔,本身毫无意义,可多了这个字,就多了浪漫和壮大,战国时期,楚国诗人屈原以南方民歌为基础,采用楚国方言创作了一种新的诗歌体裁--—楚辞。屈原的抒情长诗《离骚》,具有浪漫主义风格,是楚辞的代表作,楚辞因此又称“骚”或“骚体”。这是《诗经》以后,我国古代又一部具有深远影响的诗歌总集。至此,“文人骚客”便有了来处,屈原作为中国有史记载的第一个文人,把自己的风情都给了未来的文人,他的精神和人格成为后代文人的典范,正直、孤傲、情感扑朔、富于幻想,播撒着“浪漫多情”的诗歌种子。

屈原的《九歌·湘夫人》是《楚辞·九歌》组诗十一首之一,是祭湘水女神的诗歌,湘夫人是湘水女神,诗中的主人公却是湘君——湘水男神。文字华丽的如同杨贵妃的霓裳羽衣,时刻焕发着撩人的气息,据说《湘夫人》是以舜帝与二妃娥皇、女英的传说为原型的,屈原以此作比,难逃才子对红颜知己“白玫瑰、红玫瑰”的向往,《湘夫人》的华丽、神秘、庞大、仙渺,让人“意淫”,这种人性最深处渴望在“白薠兮骋望,与佳期兮夕张”中幻觉开来,首先,隐形主角湘君,苦苦等待爱人的到来,盼望着夜晚的约会,回来就更直接了,约会总要干点啥吧,“闻佳人兮召予,将腾驾兮偕逝”听说湘夫人啊在召唤着我,也在思念我,我这就去驾上马车与她同往。“同往”哪里呢?大段的铺垫足够情趣:

我要把房屋啊建筑在水中央,还要把荷叶啊盖在屋顶上。 荪草装点墙壁啊紫贝铺砌庭坛。四壁撒满香椒啊用来装饰厅堂。桂木作栋梁啊木兰为桁椽,辛夷装门楣啊白芷饰卧房。编织薜荔啊做成帷幕,析开蕙草做的幔帐也已支张。用白玉啊做成镇席,各处陈设石兰啊一片芳香。在荷屋上覆盖芷草,用杜衡缠绕四方。汇集各种花草啊布满庭院,建造芬芳馥郁的门廊。

荪草、香椒、木兰、白芷、石兰、杜衡都是香草之类,有美颜之功效,相当于在一个梦里水乡酣畅一场香薰SPA,其功效成年人只当淋漓销魂曲,字里行间意乱情迷。

“九嶷缤兮并迎,灵之来兮如云”。我要让九嶷山的众神都来欢迎我的湘夫人。场面真够宏达,屈原的贵族气,反映在诗歌形态上和曹雪芹的《红楼梦》气质很相近,都是仪式感和金碧辉煌的神仙范儿。

你有才专情就行了,还这样富有多金,时不时还弄些小资调调,哪个女人经得住如此“风流财主”的诱惑啊!

每个人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诗词印象,与久远重逢的趣味来自“发现”而不是“附和”,是“诗心”的丰富和聪慧在追寻中的彻底领悟,是一件很魅力的事情。《湘夫人》和《红楼梦》在“意淫”上如出一辙。

我的“错误”是追溯远古,发现有违既成的蛛丝马迹。《九歌.湘夫人》应是“意淫”的初创和鼻祖,《红楼梦》稍逊风骚,只是战国时代,屈原或是因为害羞,或是因为对新鲜辞藻的懵懂,不敢大张旗鼓撕开遮羞布,如果曹雪芹在世,和我打官司,争夺“意淫”的商标权,他也赢不到哪里去。

学术界最强音,“意淫”的出处是这样的,《红楼梦》第五回:

因东边宁府中花园内梅花盛开,贾母携一大群人应邀前来赏花。小宴过后,“一时宝玉倦怠,欲睡中觉”,便由秦可卿引着至上房内间,以便好安置这位“宝叔”。

刚至房门,便有一股细细的甜香袭人而来。宝玉觉得眼饧骨软,连说“好香”!入房向壁上看时,有唐伯虎画的《海棠春睡图》,两边有宋学士秦太虚写的一副对联,其联云:

嫩寒锁梦因春冷,

芳气笼人是酒香。

案上设着武则天当日镜室中设的宝镜,一边摆着飞燕立着舞过的金盘,盘内盛着安禄山掷过伤了太真乳的木瓜。上面设着寿昌公主于含章殿下卧的榻,悬的是同昌公主制的联珠帐。宝玉含笑连说:“这里好!”秦氏笑道:“我这屋子大约神仙也可以住得了。”说着亲自展开了西子浣过的纱衾,移了红娘抱过的鸳枕。于是众奶母伏侍宝玉卧好……

这一段文字,可说是传神暧昧至极了。那是美丽妩媚的秦可卿写意性味浓烈的卧室,宝玉看到了什么呢?唐伯虎充满春情的仕女图,秦观的缠绵绻缱的联语,以及与一些古代美女的风流韵事相关的物件。贾宝玉是喜欢读闲书的人,这些物件的启发性与象征性,使他想起武则天的淫逸传闻,赵飞燕的婀娜舞姿,杨贵妃与安禄山的淫狎故事……。只差挂上写真集了,然后宝玉阳性肢体与“西子浣过的纱衾”和“红娘抱过的鸳枕”相触,这房间,这榻,这帐,充满了性刺激,青春期的宝玉在闻香骨软、情迷意乱中接受性启蒙,。

这个具体的女性世界,把一个情窦初开的少男全身心的征服。宝玉在卧室中“惚惚地睡去”,于是梦中出现了一个“太虚幻境”,向导警幻仙子带领宝玉与鲜艳妩媚、风流袅娜的秦可卿、黛玉、薛宝钗等迷离回旋,接着,警幻仙子与宝玉,进行了一段颇为惊世骇俗的面授机宜,此中凸现一个词:“意淫”,梦中情景好似唐僧在蚕丝洞,百受撩拨,男性荷尔蒙爆棚。只是一个是胸怀大志的和尚,一个是流连春色的粉质少年,宝玉哪里经得住。第六回中,“袭人伸手与他系裤带时,不觉伸手至大腿处,只觉冰凉一片沾湿,唬的忙退出手来,问是怎么了。”是这个充满性爱色彩的梦,导致了宝玉第一次遗精。

《九歌.湘夫人》同样是屈原的“太虚幻境”,同样有对情爱最神话的表达。这首诗的描写一个秋天,湘君苦苦等待心中的爱人湘夫人会合欢聚的心情,只可惜阴错阳差并没有如愿,失望和惆怅中他就开始幻想一场意乱情迷“春宫图”。“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秋天身体的细胞恰到好处,温热而不冰冷,清愁包裹理智,正是孕育果实梦幻的时刻。

从这个角度看《湘夫人》棋高一着,只可意会的文字隐蔽的暧昧更有挥发性,没有坐实的愿景惊艳,任你怎么扑捉,都如那香薰缭绕的水上洞房上下起伏起来,轻盈而自然。这也许是屈原在政治上的失意之后,最渴望的得到一种安逸和幸福,毕竟人心总要有所依附,人越是遭遇挫折,越有人性的完成需求,屈原表面谈爱,实际上是他当时生命状态的挣扎。《红楼梦》太过直白和狭隘,赤裸裸把宝玉弄出了水来,消弱了美、少了些藏。

贾平凹《废都》、莫言《丰乳肥臀》、世界名著《飘》《安娜.卡列尼娜》等等“意淫”元素彼彼皆是,来自《红楼梦》的“意淫”是学术界的基本认同,是始创,宝玉对包围的花朵女儿们克制肉体情欲,将美好、纯洁嬉戏其中,那些无私的关心、体贴、敬畏之心却被抹杀掉了,我以为太可惜了,宝玉的“意而不淫”才是最善良的“意淫”。如今这个晃眼的词,被腐化掉了,弄成了狭隘的“性幻想”,成了洗不净的尿布,偶尔有股子臭味,这是文字创作受到的委屈,哭诉来自原始悸动的意淫中,希望、憧憬、梦想等这些客观注释的尽失。

如果说《诗经》是古典、是朴素踏实,那《离骚》就是现代、是浪漫激情,直到现在,也一直是诗歌的主要流派,我一直在琢磨,用这两种方式表达的爱情在哪个阶段更合适,结果是有些牵强,但好歹也说的过去,《离骚》体适合强烈的爱情追求,是热恋和新婚,《诗经》就有点初恋和居家过日子了。所以人到中年之后,在返璞归真之时更乐于初心和平和,读《诗经》倒是积解禅心,舒服五味。

屈原在《湘夫人》里获得人性婉转释放,曹雪芹在宝玉身上流转光阴,喜怒少年美恶,我在“一叶兰舟”里心如晴天独自横……

九月深处,夏的气味已挥发殆尽,小雨淅淅拨弄着秋色,吧嗒吧嗒,亲吻她成熟的身体,他们沉稳配合翻滚烟雨蒙蒙,做着有关生命的功课。滴答落下的雨,打在思绪的阀门上,涌出潮湿遥远的记忆,我立于印度恒河之畔,乔装思想的行者徘徊……,彼国的这一河流,被视为一条生命之河,爱情之河,当然,也是一条情欲之河。当年,湘水是南楚最大的一条河流,想那时,也定是一条生命之河,爱情之河。屈原在河边,写了《湘君》,写了《湘夫人》,以楚人的浪漫,演绎了楚人之爱,楚人之恋和楚人之欲。郎才女貌,才子佳人,思之、恋之,不得之,奈何?不妨,借助“意淫”展翅、寄托、超越、纯粹,自由的境界当还你一个活色生香、花好月圆.....

年8月我在印度走过八个城市,在恒河目睹关于爱情、生命的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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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阳惠敏,公务员,用心工作,用情码字。诗词学会会员,作家协会成员,专栏作者。散文、诗歌、杂文散见纸媒网媒。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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