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者无疆八
仅供交流欣赏,版权归作者所有。 第十三章.蛇蔓(上) 一 第一个小段奏完时,几乎所有人都感到了失望。 麝香满室弥散,时间点滴过去,就在所有人认为晚媚必输无疑时,凳上的风竹却缓缓转过了脸。 晚媚今日穿了件浅绿色的香云纱,露出修长的脖颈和一节锁骨,纱衣下没穿肚兜,粉色乳尖若隐若现,那绿纱就好似蒙在上头的一层夜雾。 曲子还在继续,风竹的神思开始飘摇,眼前仿佛溪水漉漉,那一层夜雾真的掩到了眼前,拢着溪水里乘夜洗澡的女人们。 不错,风竹的家乡便在江南,那十步一桥的地方,连女人也比别处水灵,喜欢在夏夜下水,从头到脚将自己洗个干净。 第一次跑去偷看时风竹才十岁,根本还没开窍的年纪,后半夜从家里偷跑出来,只因为自己和哥哥吹了个牛皮,说是自己知道光身子的女人啥样。 后半夜了,河里早就没人,他在柳树背后蹲了一会,正失望着预备离开,却看见两个女子手牵手下了河,纤细的小脚撩起水花,两人相视而笑,替彼此解下了衣裳。 那是风竹第一次见到女人的身体,那两人的脸孔如今早已模糊,可他至今仍清楚记得,其中一个女子的乳防上长着一颗黑痣,下水后黑痣上滴着水珠,靠上了另一个女子的乳防。 两簇柔软就这样靠在了一起,彼此厮磨着,那长有黑痣的女子邪魅的笑,右手探进对方禾幺.处,侍弄得她身子也化作了水。br/ _分节阅读_25 两个女子的欢爱就这么继续着,年幼的风竹身体里开始涌起一股热浪,莫名的快意莫名的焦渴,那感觉绝对毕生难忘。 温热的液体最终从下身喷涌而出,水里的画面也最终定格,长有黑痣的女子按住了水下另一女子的头顶,死死按住,眼里闪着快意的光,直到水下再没有挣扎。 年幼的风竹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那女子已经走上岸来,胸前的黑痣就在他头顶,而右手却已探进他裤兜,挑起那还滚热的液体,轻轻送到唇边。 “小弟弟,恭喜你尝到了人世间最美妙的滋味。”那女子在他头顶轻笑,鲜红色唇印上他脸颊,接着就抽身而去。 两片红唇,在风竹脸上不过留了片刻,可却深深烙上了他心。 晚媚这招使的不错,琴能达心,最最能让男人刻骨的,不是百媚千娇艳红无数,而是最初的悸动。 热血不受控的往下涌动,就像当年一样,刚刚受过创的男根离铜铃就只有一步之遥。 香只烧了不足三分之一,晚媚离成功也就只有一步之遥。 可这最后的关头风竹却顿住了,心头一个激颤,居然保住了最后的清明。 黑痣,不错,就是那颗黑痣引领他最终通晓人事。 可流光的胸前也有那样一颗黑痣,长在右乳尖旁,豌豆大的一颗。 流光为人耿直,曾经让他吃过不少苦头,可也没少维护过他。 还是老问题,情义和生存,他到底该选哪个。 男根停在了原处,香在一点点化作飞灰,姹萝脸上开始浮起不易察觉的笑。 这刻门口闪动人影,是小三,眼底有道疲累的青痕,可目光却犀利能穿透人心。 “将来我得了势,必定会给你一个好位子。”从小三眼底,风竹看见了这句当日的承诺,再清楚明白不过。 铜铃儿响了,这次响声更脆,屋里再次弥漫起一股肉焦味。 风竹已经做出他的选择,姹萝也只好抬指弹灭麝香。 两枝麝香最终刚好平头,没能分出胜负。 姹萝开始抚掌:“你们看这可怎么好,两位天杀不分胜负,咱们是不是要加比一场武艺……” “是我输了。”屋里头这时却突然亮起了人声,是月影正俯身拿起她的红魔伞:“我先比试,风竹已经吃过苦头,所以是我输了,输了就是输了。” 说完这句话她就转身离去,根本没给任何人可以转圜的余地。 孤傲的人往往心思单纯,比较好控制,这也正是姹萝更看好月影的原因。 可是事已至此,她也只好打消盘算,缓步走到晚媚跟前,笑意盈盈牵起了她的手。 “恭喜妹子成为绝杀。”那个笑依旧的善恶难辨:“妹子这就回去收拾一下,预备做这绝杀院的新主人吧。” 晚媚依言回去,绝杀院顷刻又恢复冷清,只有小三还留在方才那间屋里,说是留下来做些准备。 窗格外这时飘过一个灰影,拢着双手的刑风转瞬已在他跟前。 “你为什么不走。”刑风饶有兴味的盯着小三的脸,眼波也是善恶莫测。 小三不回答,只是立在原处,任微风扑打衣角。 “不如我替你回答好了。”刑风眨了眨眼:“你根本已经没有力气迈步,噬心蛊在噬你的心,你再这样强撑下去,怕是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好活。” 小三冷哼了声,往前迈步,步子只是些微飘浮。 “你不打算告诉你主子噬心蛊的事吗?”身后刑风发话:“你当真是一意为她,还真是情义可嘉。” 小三的步子最终顿住了,又缓步退回刑风身侧,垂低了头。 “先前那个赌约还作数吗?”他将声音放的极低:“我如果终不负她,你也不必放过我,只要放过她,给她……” “给她什么。”刑风缓缓敛起笑意。 “自由。”小三抬头,朝青空万里吐了口气:“给她自由,如果你能做到。” 新院子,新的下人,新的头衔,一切好像都尽在掌控,晚媚适意的伸了个懒腰,扭头看向小三:“你猜接下来我会有什么任务?” “另一组天杀是去灭神剑山庄的门,并嫁祸给血莲教。”小三垂头:“门她们已经灭了,可惜的是晚香没能按时回转。我猜咱们下一个任务就是将血莲教连根拔起。” “估计是吧。”晚媚又松了松筋骨:“不如你现在就去鬼眼那里,翻翻血莲教的资料,尤其留意二十五年前那场献祭。” ※※※※ 灭门嫁祸,一切本来都按原计划进行,晚香还故意受伤被人捉住,就只等有人前来盘问。 可就在这当口事情脱控,收到消息前来的那江南大侠捉住了她,将她交到新武林盟主前过了个目,居然一句话也不问,只是将她关进了牢房。 这是间没有窗户漆黑一片的牢房,没有光没有声响,绝对的静寂,静寂了不知多久,到最后连身经百战的晚香也几乎崩溃。 就在她崩溃的边缘门是终于开了,那长着一个鹰鼻的江南大侠踱步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大汉。 晚香连忙坐起身来,放亮嗓门道:“既然老娘落到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休想从我这里问出一个字。” 江南大侠她跟前立定,玩着手里那根长棍:“我知道你的嘴必定不容易撬开,所以才让你在这里先冷静三天。” “你知道这根是什么吗?”不等晚香接话他又开口,抚着长棍上头的花纹:“这根是少林的伏虎罗汉棍,专门降妖用的。” 晚香冷笑:“这么说你预备拿它降我?预备怎么降,先打断肋骨还是打破头?” “我让它伺候你,叫你快活。”江南大侠语气一表斯文,自己后退,让人架起她身子,大大分开她两腿。 罗汉棍很斯文的压上了晚香禾幺.处,一番厮磨后花穴湿了,棍身这才缓缓探入。 晚香的呼吸粗重起来,可仍没忘记冷哼:“这就是名门正派的作风吗?你以为……” “我的做派怎么了?”江南大侠眯起眼:“我一没打你二没弓虽.暴你,只是在服侍你,你难道不觉得快活吗?” 晚香气喘咻咻,下身高潮袭来,还没来得及呻吟,那罗汉棍却突然发力,一下撞到了她身体深处。 禾幺.处里鲜血淋漓,晚香觉得身体都被淘空了,那罗汉棍却又退回洞口,在那里浅浅进出,要它的第二个高潮。 “你自然可以什么都不说。”持棍的人表情木然:“只需想象这根罗汉棍怎么从你嘴里伸出来,将你串成根肉肠。” 高潮似乎不可遏制的即将到来,三天的静寂本来已经快让人崩溃,晚香终于是等到了她那个时机。 “我说!”在快感如电袭来时她高喊:“你要问什么,我什么都说。” “鬼门是血莲教的分支?专替血莲教做见不得人的勾当?”新任门主裘铁胆玩着他三个大铁胆,玩得咬牙切齿:“我看也是,使蛊毒行为放浪,这鬼门的形迹本来和血莲教一般无二!李大侠你辛苦了,撬开她的嘴不容易吧。” “无非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那江南李大侠欠欠身:“说不上辛苦。” “都是那方歌一味的放任,它血莲教才这么猖狂!”裘铁胆一掌拍上桌子:“我裘某如今一定要替武林讨个公道!” 他这火爆脾气直肝肠和黄正义是一般无二,正是武林千挑万选,选出来的和叛徒方歌绝对两样的‘正义化身’。 一旁有人觉得不妥,忍不住嗫嚅了两句:“就凭人两句话就定血莲教死罪,似乎……” “血莲教,一个使蛊毒盖血池的邪教,你想里头哪会有好人,还不是都该死!”裘铁胆大掌一挥,铁胆在桌上凿出三个深洞:“既然我裘某人做了盟主,就一定要主持正义,带领大伙灭了这个邪教!” 二 不久后,中原武林果然围剿血莲教,失去了蓝若的血莲教群龙无首,一个月下来,所谓的邪教果然覆亡在即,裘铁胆真正是春风得意,铁胆整日介玩的震天响。 到这时这刻晚媚才明白了公子的意图,明白他是布下了怎样一根长线。 懂得权衡退让的方歌被证明是叛徒,大侠们吸取教训,果然是选了个疾恶如仇的人来做盟主。 使蛊术的当然是邪教,邪教的人当然都该死,为了匡扶正义,牺牲在所难免。裘盟主的这种思维逻辑,是多么符合公子的心意。 而晚媚没有想到的是,这一个月自己居然一直留在鬼门,而鬼门众人也没有一个去参与血战。 到最后血莲教输了个彻底,公子这才传了话,要她和自己同去蓝照城 一路公子都无话,神色有些凝重,到目的地这才幽幽问了句:“你是不是已经联络好幽禅?” 晚媚点了点头:“小三已经先去打点,应该是办好了。” 事情没出意外,下车时幽禅已经在车外等候,人比先前清减了许多。 见到公子她弯腰示礼,直接切入正题:“苏轻涯还是没有现身,我这就带您去他住处。” 公子表情漠然,悄无声息跟在了她身后,玄色衣衫划过青石长街,背影依旧是无边寂寥。 苏轻涯的住处居然在菜市的尽头,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事,一个整日叫卖鲜鱼的摊子底下,居然是藏着一个洞口,机关被拉开后现出长长石阶,一直通往深不见底的地下。 “这个地方有没有别人知道?”站在洞口公子转向幽禅,没有焦点的眼眸居然闪出一道厉芒。 “知道的还有蓝若。”幽禅艰涩的一笑:“十年来只有他能见到教主,我是暗里跟踪他来到这里。” 公子再不多话,一转身踏上石阶,晚媚和幽禅连忙跟上。 地室很深,越往下是越凉,走到石阶尽头时就好似进入北方寒冬,冷的晚媚连嘴唇都开始发木。 她觉得诧异,扭头看了幽禅一眼,地室里就在这时火光全灭,顿时间漆黑一片。 脚底开始有粘腻的液体漫溢,粘稠的感觉象血,转眼已经漫过小腿。 有东西开始缠上三人的腿肚,冰冰凉象条湿滑的蛇,直往血肉里扎去。 “是水蛭吗?还是别的什么。”晚媚在黑暗里挥动神隐,将一根快扎进她腿肚的东西劈断,扬声问向幽禅。 幽禅的声音有些发寒,人高高腾起跃向半空,道:“不是水蛭,血里长出的藤蔓,冰冰凉,莫非这是蛇蔓?你们可千万别让它钻进了皮肉里去!” “下来!”黑暗里突然响起公子的声音,极快的两个字,幽禅还不及反应,人已经被他捉住脚踝跌进血水里。 头顶这时响起许多道极细的风声,很快就又归于寂静。 “无声羽箭,却力有千斤,哪一枝都能把你钉穿。”公子在近处冷冷发话:“你们最好是谁也别上去。” 脚底的藤蔓此刻是越来越密,象地底的幽魂,怎么都赶之不尽。 幽禅的声音开始颤栗:“这地方果然是鬼窟,有来无回,蓝若果然没骗我,他从不骗我!” 血水不断上升,很快就已没过了腰身,一根藤蔓已经缠到了晚媚禾幺.处,这时的她终于觉得恐惧,神隐鞭开始失去章法。 “有来无回,我看未必。”黑暗里响起公子明晰的声音,片刻后他人已在半空,指尖夹住一根羽箭,将它射进了右前方一个极小的洞穴。 半空中立时平静,血水如潮般退去,所有藤蔓全都没了影踪。 火光又照亮黑暗,所有机关竟因公子那一箭全解了。 “很可惜这里来了个瞎子,瞎子的耳朵总是别人灵些,能听出机簧所在。”公子抖了抖衣衫,毫不停顿迈进地室深处。 晚媚连忙跟上,可幽禅却留在了原处,看着指尖一截黑色的藤蔓发怔。 挣扎不过片刻,她很快挥刀斩断右臂,人往前跪倒,极尽力气压低了痛呼。 晚媚闻声回头,想转身却被公子一把捉住衣袖。 “你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走了。”公子转向幽禅,声音里没有一丝暖意。 “既是来了又何必走呢,不如一起请进吧。” 地室的尽头突然响起一把微沙的声音,有扇门洞开,里面涌出扑天寒意。 _分节阅读_26 “等了这么久才等到,三位果然是贵客。”进门之后晚媚终于瞧见了这地府的主人,十年不曾现身的血莲教主,苏轻涯。 那扇玉色的门很快合上,屋里冷的锥心刺骨,可苏轻涯却穿了件极薄的长衫,天青色,束一根全黑的腰带。 这是个能够配得上美字的男人,美的邪恶,看来只有三十岁模样。 “在下苏轻涯。”片刻后苏轻涯发话,将手里的夜光杯高举:“除了幽禅,你们两位不准备自我介绍一下吗?” 说这句话时他微微侧过了脸,晚媚这才看清他右颊和右手背都有一株藤蔓,纯黑色,间着蛇纹,形状无限妖娆。 这样的花纹益发将他衬得妖异,象地狱修罗,因着黑暗更加魅惑。 晚媚有些失神,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藤蔓,突然间发现藤蔓竟是动了,枝头摇曳,在右脸上又长出半寸。 她的讶异被苏轻涯察觉,他开始侧头,拿手指拂了拂脸颊。 “忘了介绍,我脸上的这株叫做蛇蔓,活了二十年的蛇蔓,极品蛊虫,如今和我共用一个身体。” 他这句话没说完幽禅已经低呼一声,人前栽在地,眼里闪着惊惧的光。 “二十年了。”她低声道:“怎么这二十年里,蛇蔓没把你吞了,在你头顶开出枝蛇信花来。” “如果我离开这间地室,它自然很快就会吞了我。”苏轻涯微微扬起眉头:“你莫要忘了,蛇畏寒,而我这屋子冷的很,砌的时候可废了不少寒玉。” “这么说我娘没白死。”幽禅立起身来,眼里怨恨滔天:“她在你身上种下蛇蔓,至少是让你十年不见天日。” 这又是个故事,形状惨烈而内容陈旧。 为了复仇,二十年前幽禅的娘在自己身上种下蛇蔓,前来刺杀苏轻涯。 这场较量实力悬殊,最终她被割颈而死,鲜血铺了满地,可苏轻涯不过是食指破了个小口。 然而一个小口已经足够,蛇蔓转寻寄主,就是这一个小口,让它弹指之间就钻进了苏轻涯身体。 牺牲于是值回代价,幽禅娘亲含笑而终,仿似看见蛇蔓在苏轻涯身体里生长,触角探进血肉,探进心肺,最终在他头顶绽放,开出一朵鲜红的蛇信花。 “蛇信花……”苏轻涯沉吟,手指又拂了拂蛇蔓:“原来那是你娘,说来我还真该多谢她,是她替我找到失传已久的蛇蔓,还劳心劳力替我种上,让我内力大增,还妖精似的容颜不老。” 幽禅的身子又开始发抖,单臂握起了刀,厉声道:“无论如何你死期到了!三千亡魂,他们等你人头祭奠已经太久,你忏悔吧!” “我为什么要忏悔。“苏轻涯前倾身子,笑得轻蔑:“你定膻门莫非就是善类,我若不反抗,我血莲教要死的人又何止三千!” “可是那三千人不该死!我弟弟,死时才一岁,一岁……连说话还没学会……” “这么说蓝若便该死。”苏轻涯的声音突然亮了起来:“在街边使幻术哄小孩开心的蓝若,取自己膝盖骨替人接骨的蓝若,十年来让血莲教再无纷争的蓝若,他难道就该死?” 幽禅一顿,眼里血色更重,心却万分咸涩,好像沉进了深海。 “他是不该死。”这句回答已经被抽去了七成力气:“可这能说明什么,说明你无罪还是……” “说明这世间的对错还轮不到你来评判!”苏轻涯将杯里葡萄酒一饮而尽,夜光杯华光一闪,转眼在半空裂成碎片,往幽禅要穴袭来。 十块碎片,九块正中目标,幽禅手里的弯刀舞得象雪光一片,可也只挡住了十分之一。 苏轻涯的身子如影附来,右手握住她伤口,手背藤蔓舞动。 “说明我自然是罪孽滔天,可你未见得就是雪白莲台!”他又加了句,掌间真气催动,在幽禅身体里疯狂游走。 一小截黑色的藤蔓从幽禅肩头露了出来,在伤口里不住挣扎,最终还是被真气逼迫,离开了幽禅的身体。 “我答应过蓝若,保你不死。”苏轻涯轻声,弹指将那株藤蔓击成飞灰,接着长袖一挥,转身再不瞧幽禅一眼。 幽禅在他身后绝望地挥起了弯刀,刀光在离背一寸时停住,被袖角拦腰卷起。 “拿我人头祭三千亡魂,你还不配。”不曾转身的苏轻涯将宽袖又是一挥。 弯刀落地,断成三截,刃口再没一丝锐气。 “她是不配。”一直沉默的公子终于发话:“成王败寇,你也不必为那三千性命忏悔。” 苏轻涯的唇边漾起了笑:“两指就夹住千斤羽箭,片刻就能听出我机簧所在,这位公子应该才是正主,是我要等的人。” “你料定我会来?” “料定。灭血莲教而不杀苏轻涯,那么就是还没灭尽,你必定会来。” “嫁祸,借刀杀人,好计谋。”苏轻涯轻轻抚掌:“我只是好奇,你是从哪里学来我血莲教的蛊术和媚术,学得这般好,用它杀人,害我血莲教百口莫辨。” 公子沉默,没曾回答,只是打了个响指,半空中立时飞起了荧光。 满室的荧蛊,最终在他掌心聚拢,开成一朵血莲。 “我是替这荧蛊的主人来问一句话。”荧光中公子的脸有些妖异,和苏轻涯有三分神似:“问你可对她存有愧疚。” 苏轻涯微微一怔,面孔上冰雪却不曾融化。 “不。”他回得斩钉截铁:“从跟我第一天起,她就应该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既然明白,就不该有怨言。” 公子冷笑了声,手里血莲四散,又化作满室荧光。 “愧不愧疚你都得死,我又何苦多此一问。”他道,黑衫腾空而起,杀气便如利刀,转瞬盖过满室寒气。 这是第一次,晚媚见到公子使出了全力,甚至是使出了从未使过的兵器。 黑色袖口里的一道蓝光,蓝色的锥,通体透明,在两人过到一百招时终于亮相,象情人坠下的泪,凄楚却美丽。 这道美丽的蓝光最终是抵在了苏轻涯的眉心,锥尖破开皮肉,切进去足有半寸。 鲜血从他眉心落下,滑过右脸,温热的一道。 蛇蔓微微颤动,在他右脸暴涨,顷刻间已经是漫过眉心。 抵在公子胸前的那只右手也有了动静,手背藤蔓向前,居然是长过了手指。 掌心本来离胸膛还有半寸,这胜负间的半寸顷刻便已不见,黑色藤蔓穿进公子前胸,遇血更是盛放,枝条穿过身体,在他后背舒展成一个美丽的涡旋。
三 公子应声倒地,苏轻涯后退两步,蛇蔓挣扎着回到他身体,只在公子后背留下了那一枝涡旋。 额头的伤口居然顷刻愈合,可苏轻涯的神色还是难掩痛楚,只能由着那蛇蔓在他脸颊一阵狂舞,最终爬到了眼角。 原本在角落的晚媚这时上前,伸手将身上衣服扯碎,拧成一团后拿火石‘轰’一声点燃。 地室里涌起从未有过的热浪,蛇蔓受到鼓舞,终于从苏轻涯太阳穴探出头来,痛快的展开了一个枝叶。 苏轻涯弯腰,张口呕出了团黑紫色的血,紧接着袖卷狂风,一下将火光掩灭,单手将晚媚顶上了后墙。 那只左手在晚媚脖颈越掐越紧,晚媚呼吸困顿,胸膛不住起伏,赤裸双峰就这样击打苏轻涯的身体,一下又一下,最终让他松开了五指。 身体里热意不住的翻滚,苏轻涯将身子前倾,声音都有些沙哑:“你要明白你这么做的后果,不止是我,我身体的这株蛇蔓也已经十年没碰过女人。” 晚媚眼里雪光一闪,忽然间张开双臂,将苏轻涯牢牢抱了个满怀。 滚烫的身躯,滚烫的欲望,比刚才的火光还要滚烫,蛇蔓着魔般的从苏轻涯右掌背涌出,两根冰凉的枝条在晚媚胸前盘旋,接着蜿蜒往下,一前一后,探进了她身体两个洞穴。 厮磨,辗转,方式和正常的男人一般无二,可那两株是蛇,蛇蔓,冰冰凉的蛇蔓。 恐惧在晚媚的每一个毛孔上打滚,可她咬牙,将苏轻涯抱的更紧,明显感觉到他的男根也立了起来,向下牢牢抵住了她的肚脐。 “二十五年前,蓝禾被献祭之前,你有没有这样抱过她,最后一次抱紧你的女人?” 就着苏轻涯的耳际,晚媚轻轻吐气,一句话就像一道熔岩,轻易烫穿了苏轻涯最后的防线。 没错,二十五年前,血莲教左护法蓝禾被献祭的前夜,他就是这么拥着她,两人抵死缠绵,化云化雨化作了两条纠缠的蛇。 那痛快真是前所未有,一无所知的蓝禾觉得自己真是世间最幸福的女人,在高潮时两眼惺忪,搂紧苏轻涯的脖子问道:“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是不是,你会一直这样待我是不是?” “是。” 苏轻涯当时答的毫不犹豫,在她耳边冷涩的笑:“如果我负你,你就化作蛇蔓,住进我身体,纠缠我,磨折我,不死不休。” 蓝禾当时不语,第二天被送上祭台时也依旧不语。 四十九个男人依次在她身体里进出,她当时只是看着苏轻涯,一言不发,眼里住着一条冰冷的蛇。 “左护法蓝禾,血性至阴,献祭的唯一人选。” 这句话在苏轻涯耳际盘旋。 那是定下计策后长老和他说的第一句话,当时他没有反对,现在也依然不后悔。 血莲花折断,瘟疫爆发,献祭,接着是拯救众生,这是一条多么理想的拯救血莲教的捷径。 大丈夫所谋者大,再给他一万次机会,他也仍然会做这个决定。 可是当蓝禾最终被沉进血池,那一双黝黑的眼睛看着他,慢慢没进池面,他还是觉得通体一凉。 蛇蔓,冰凉的蛇蔓,其实从那一刻起就已经种进了他身体,不是蛊虫,而是怨恨和永不原谅。 所以,当五年后那个女人将一株真的蛇蔓送进了他身体,那一刻的冰凉他并不觉得刺骨,甚至是感觉期待已久。 这世上真有报应,诅咒原来真会应验,那说明这个世间还存有公平。 回想到这里苏轻涯扬起嘴角,将衣摆撩开,男根送进晚媚身体,和那根冰凉的触角紧贴:“那晚我的确是这么抱着她,抱得比现在还紧,发誓说我如果有负于她,就被蛇蔓缠体,不死不休。” 炽热的性器开始菗揷,蛇蔓绕上了男根,在那上面紧紧盘旋,这样癫狂的刺激让晚媚终于有了感觉,乳尖象晶石般耸了起来,下身止不住的开始逢迎。 蛇蔓象是也觉察到了痛快,在后庭里的那根触角精神振奋,向里猛然一探,几乎将晚媚身体刺穿。 “那你……可知道……方才你杀的那人是谁。” 在痛和快的边缘晚媚喘气,仍然不忘正题:“你可知道他今年……” “如无意外他今年二十四岁。”苏轻涯答得痛快:“是蓝禾的子嗣,有五十分之一的机会是我儿子,你想说的是不是这个。” 他知道,从公子亮出荧蛊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蓝禾果然是没死。 血池底下有一个暗道,打开盖子就直通大海,这是个他和蓝禾都知道的秘密。 所以蓝禾没死,所以鬼门的人才会血莲教的蛊术,因为鬼门根本就是蓝禾一手创立。 而蓝禾,正是公子的娘亲。 “五十分之一的机会。”苏轻涯玩味的笑,将男根插的更深:“机会多渺茫,他在决意杀我的时候就已经放弃,那么我又为什么不能放弃!” 晚媚再不说话,只由着他在自己身体里奔驰,看着他脸颊的蛇蔓渐渐生长,长过头顶,露出了一角红色,猩红色,一团小小的花苞。 只差一点蛇信花就要开放,晚媚闭上了眼,紧张更让快感层叠上升,身上每一根毛孔都开始直立,预备迎接高潮的最后到来。 可就在这最后的关头,晚媚却突然的觉得身体一空,苏轻涯居然在这生死关头觉醒,象枝箭般弹开了她的身体,整个人贴上了后墙,凉意沁人的寒玉墙。 那团猩红色的花枯萎了,蛇蔓恋恋不舍的离开晚媚身体,拖着长线,有一根沾满晚媚后庭的鲜血。 地上公子动了动,背上那株蛇蔓已经潜进身体,而他胸前的鲜血却开始凝固,凝固成一团诡异的黑紫色。 “你的主人没死 _分节阅读_27 。”苏轻涯冷冷看向晚媚:“蛇蔓是种多么神奇的蛊虫,你的主人从此将永远不老,所有伤口都能够愈合,注定要被蛇蔓纠缠至死。” 公子闻言咳嗽了一声,艰难的坐直了身子,黑色袍袖舞动,里面闪着蓝光。 苏轻涯的掌风迎了上来,一掌劈中他胸前的伤口,左掌深深嵌进他身体:“你会感谢我现在将你的心挖出来,因为被蛇蔓缠上,那痛苦可比这更甚十倍。” 公子无力挣扎,只是将手里蓝锥握的更紧,只等内力聚集,好发出最后一击。 苏轻涯的掌心开始有鲜血滴落,那一颗跳动的心已经在他指尖,只等他发力摘下。 不知道为什么他犹豫了,犹豫了片刻,这空隙当中只听见风声隐隐呼啸,是晚媚的神隐挥到,拼了命的一击,在他腕间留下一道见骨的伤痕。 “蓝若是你什么人,你为什么待他那么好!”晚媚毫不停顿,发话的同时鞭尾一卷,又凛凛向他袭来。 这一次神隐没有中的,被苏轻涯牢牢握在了掌心。 “他是我捡来的孤儿,一手带大。”苏轻涯眼里闪着恨意:“可惜的是被你们杀了,死在一个善字和痴字。” 随着那恨意神隐回旋,鞭尾力含千斤,将晚媚击得横飞了出去。 机会终于到来,公子袖里的蓝锥应声而动,这次再不迟疑,一记刺进了苏轻涯的左眼,深深刺进,锥尾几乎全没。 而苏轻涯的左手一直捏着他的心脏,手指深深嵌进他身体,只差一握。 只差一握,却最终没有。 晚媚那句话在他心头盘旋。 蓝若是他什么人,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是他对生命延续的渴望。 姓蓝名若,为什么姓蓝,又要若谁,答案其实已经在他心底。 深处的意识里,他是多么渴望一个子嗣,一个他和蓝禾的子嗣。 蓝色的锥从他眼窝里拔了出来,鲜血倾涌而出,然而公子也再没力气挣扎,只能由他这么捏着自己的心房,脸贴脸,印证着彼此的相象。 “可是你灭了我的血莲教!”苏轻涯突然发话,指尖一紧,往里收进半寸:“你不该灭了血莲教,灭了我已经付出一切的信仰!” 要紧关头地室里飞起了荧蛊,徐徐飞舞,最终又聚做一朵莲花,‘咻’一声没进了公子身体。 操控荧蛊的是晚媚,如此聪慧玲珑的晚媚。 苏轻涯如释重负,缓缓将五指抽离了公子的身体。 “不错。”他看着公子微微点头:“我血莲教不曾覆亡,鬼门已经继承了血莲教的一切,你也继承了我的一切,狠辣无情胸怀大志,比蓝若象我,更像一万倍。” 公子冷笑了声,也不辩驳,只是远远退后,退到门边,倾尽全力打开了那扇大门。 热流开始往室内涌入,蛇蔓的顶头又现出一团猩红,在苏轻涯头顶摇曳。 苏轻涯吸了口气,人象鬼魅般贴了上去,掌心又一次抵上了公子胸膛。 “别动。”他的声音放缓,终于是破冰有了温暖:“我替你将蛇蔓去了,它在你体内还没扎根。普天之下,这件事如今只有我一个人能够做到。” “我和阁下没有任何瓜葛,绝没有理由承你恩惠。” 公子冷冷道,又是退后几步,头也不回迈出了那扇大门。 苏轻涯垂下了手,有些无奈的垂下,再没有举起。 鲜血如瀑般盖满了他的脸,他放弃抵抗,由着蛇蔓纵情生长,每一个枝条都穿透了他身体,将他团团包住。 苏轻涯不见了,肉身被蛇蔓吞没,冰凉的蛇蔓扎根地下,在他头顶盛放出一朵红瓣金蕊的花,蛇信花。 怨恨终于成了正果,在意识弥留的那一刻苏轻涯泯然一笑。 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不见天日生不如死还要活着。 原来便是等这一刻,蓝禾前来寻仇,怨恨终成正果。 蛇信花怒放,满室里涌动芬芳,甜腻又有些哀伤的芬芳。 怨恨和永不原谅,原来在深处包裹着这样一种味道。 甜腻然而哀伤的味道,一如爱情。 ※※※※ 离开地室之后公子一路沉默,晚媚有些胆战心惊的跟在他身后。 “晚媚不是有意要打探公子的身世。”到最后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只是碰巧翻了资料,又碰巧想起公子的年纪,一件件事情这么串了起来,最后就胡乱猜测……” “我的身世,这其实又是什么秘密。”公子霍然转身:“五十个男人都有可能是我爹而已,那又怎样,我就是我,根本不需要谁来光耀门楣。” 晚媚点点头,接着又嗫嚅了句:“可是每次行动都有鬼眼跟踪,我怕……” “这次行动没有人跟踪。”公子将袖角一挥:“跟踪我,姹萝还没这个胆量。这个你不用管,你只管去血池,去把那血莲花斩断,再下到池底打开通道,将那里面血水兜底放个干净。” 血池,晚媚这是第二次来,也是第二次将那朵血莲花斩断。 血池如今已经有些败落,池边零落趴着一些尸首,是些固执的教众,临死前也要将鲜血汇入血池。 一切似乎都变了,唯一不变的只有那张棋桌,上面似乎还有道深蓝色的影子,蓝若的影子,正举子不定,为难该怎么让幽禅这臭篓子赢了这盘棋。 幽禅恍惚的笑,缓缓在那张桌子上面坐定,拈起了一粒白子。 而她身侧,晚媚正脱下鞋袜,脚伸进血池,那粘腻冰凉的感觉还是叫她一阵涩缩。 “主子要下血池做什么,小三可以代劳。” 这当口有人发话,有道白影立在了血池边,头脸低垂。 噬心蛊即时发作,他额头血管跳动,忍不住低低咳嗽了声。 池边万念俱灰的幽禅这时却突然猛醒,伸手过来搭住了他的脉。 “噬心蛊,你果然中了噬心蛊。”搭完脉后她眉角高扬:“蛊虫现在在活动,这么说引虫在你主子身上,你只要靠近你主子一丈之内,蛊虫就会噬你的心。” 晚媚闻言通身一震,飞扑上来盯住了幽禅:“你说什么,什么不能靠近……” “这么说你还不知道?”幽禅叹了口气:“不知道他只要靠近你一丈之内,就会受万蚁噬心之苦?” “我不知道……”晚媚痴痴跟了句,抬头看向小三,想在他眼里找到事情的端倪。 小三低头,不肯和她对视。 不需要再确认了,他这态度已经说明一切。 “那么这蛊虫有没有解!”晚媚绝望转身,一把握住了幽禅的肩膀:“你既然识得,那么你会不会解!!”
第十四章.舍得(上) 舍得 一 “我会。”等了许久才听到幽禅这两个字,晚媚的心腾得更高了,双手已经掐进她皮肉里去。 “可是我已经不能了。”幽禅紧接着又跟了句,人缓缓前倾,靠上了那张棋桌。 一截刀尖透她后背而出,鲜血将棋盘浸得通红。 刀是已断的弯刀,坐到棋桌前那刻幽禅就将它送进了心房,悄无声息的一送,刃光只在袖内隐隐一闪。 血池之内谁说不能开出莲花,罪恶之地谁说便不能有爱。 她若对蓝若无情,又哪来那夜夜梦魇透骨绝望。 “记得别负他。”她无力地瞧着晚媚,温柔伤感:“别辜负他,永远别辜负真心待你的人。” “不能你告诉我怎么解!”晚媚忍不住高声,也将脸贴上棋桌,拿手拍打幽禅脸颊:“你别睡,我替你护住心脉!” “可是我想睡。”幽禅眨了眨眼,慢慢合上眼帘:“蛊王……一只十年以上的蛊王……就可以克制噬心蛊,你记住……” 最后那三个字已经几不可闻,她去的安详,依稀中已经靠上了蓝若的肩膀。 爱恨皆已作古,这一靠实心,再没有隔阂猜忌。 “蛊王,十年以上的蛊王。”晚媚在她身边低声重复,到最后眸光一闪,坚定犀利的一闪。 蛊王,鬼门有一只,据说已经存活了二十二年,是真正的百蛊之王。 它如今就住在姹萝的血脉里,住了十五年,委实已经太久太久。 听竹院,公子的住处,夏日风声飒飒,越过竹叶缝隙,那声音的确是美妙。 屋里还是照旧墨黑一片,晚媚坐在床榻边,被公子揽了入怀的那一刻有些忧郁。 求欢时头顶一朵红花摇曳,地室里那一幕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忘记。 “你在担心蛇蔓?”公子微沙的声音在黑室里亮起:“担心我抱着你蛇蔓会开花?那大可不必。苏轻涯中蛇蔓二十年,前十年照常做他的教主,他能克制蛇蔓十年,我必然也可以。” 晚媚嗯了声,之后又实在忍不住:“那么十年之后呢,公子怎么办?” “十年之后?”公子低低沉吟,声音有些讥诮:“十年之后如何,已经和我无关。” 说完人就覆上晚媚身子,搂住她腰肢,双唇并不滚烫,却落遍了她每寸肌肤。 这一场欢爱缠绵热烈,晚媚察觉到公子的变化。 欢爱里已经有了感情,她不再只是个没有灵魂的床伴。 不管这感情是什么,因为她分享了他身世的秘密,所以已有一脉和他相通。 这一来晚媚更有把握,在床侧静待公子醒来,替他穿好衣衫,很是适时的说了句:“鞭法晚媚已经学得差不多了,不知道公子能不能传授更上乘的心法。” “更上乘的心法就是我用的这种了。”公子将双手交叠:“那么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倾囊相授。” 晚媚这次答得干脆:“鬼门陈腐,公子既然要扶我替代姹萝,替鬼门换血,那么我的武艺自然不能输给姹萝。” 室内一片沉静,晚媚的心越跳越急,几乎跳脱胸膛。 换血,替代姹萝,她将公子的这层心事挑破,无疑也是一场豪赌。 “那么你先证明你能够替代姹萝。”许久后公子才道,极低地咳嗽了声:“半月之内替我收服方歌,我便传你心法。” 晋城醉红楼。 经过这个故地时,晚媚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三年之前,在这里她被人几乎车仑.女干至死,那时候她的名字还叫做骆雪。 “骆雪……”想到这里晚媚沉吟,举步踏进了院门。 大清早的,院里没有什么客人,老板娘正在大厅摇着团扇,布置场地,一边吵吵嚷嚷:“今天小玉开苞,银子肯定不少,你们都好好忙,到时候人人有赏。” “今天晚上不卖小玉。” 身后突然有人发声,一把女声。 老板娘的眉拢到了一起,团扇一挥猛然转身:“刚才谁说话,不卖……” “是我说话,我说今晚不卖小玉,卖我。银子我和老板娘五五分帐。” 晚媚在原地回她,身上香云纱落地,露出赤裸身体。 老板娘的扇子不摇了,看着她舌头打结,已经不会说话只会点头。 入夜,醉红楼人声鼎沸,晚媚坐在纱帘背后,点了一枝龙涎香,赤裸身子就在香气里半隐半现。 下面一干人争得面红耳赤,已经把价钱抬到了一千四百两。 晚媚始终没有表情,只是将双腿分了又合合了又分,一只手指去拨弄那袅袅香烟。 等了不知多久,台下终于响起老板娘的高亢嗓音:“晋城四少出三千两!还有高过三千两的吗?” 晚媚的手指停住,轻轻掐灭了烟头。 没有人高过三千两,老板娘的迈着细碎脚步前来,头探进纱帘:“三千两,姑娘满不满意。” “满意。”晚媚道,缓缓绽出个笑:“那就麻烦老板娘把后院腾出来,让任何人都不要来打扰。” 老板娘是个绝对不会和银子过不去的人,当晚那后院果然清净,就算喊破喉咙也绝不会有人应一声。 而晚媚就在这院子里斜身,人躺在贵妃塌上,带笑一一看着眼前这四个人。 晋城四少如今全都赤身裸体,一个个被她瞧得发毛,八条腿正一起打晃。 _分节阅读_28 br/ 有人已经尝试过逃命,结果是被晚媚一鞭扫中脊梁,整个人几乎被拦腰劈断。 用晚媚的话说:“如果谁还要试着逃命,那么下一鞭一定卷他喉咙,将他头卷下来当夜壶。” 四少们哆哆唆唆点头,可心里总归有点不以为然。 如果四个人一起逃命呢,就算鞭子再快,能卷得下四颗人头吗? 这念头在四人心里一直盘旋。 晚媚当然是明白他们心思,一时也不发话,只是拿起了她的神隐。 神隐无声,临空挽起一朵鞭花,只是片刻已经扫过四人头顶。 四少们头顶都是一松,头巾忽然间就碎成了齑粉,长发全都铺泻而下。 “四位现在应该相信,我一鞭就能要了四位的命了吧?”晚媚将神隐收起,眉眼还是似笑非笑,眼波从四人身上一一流过。 四个人立刻一起点头。 晚媚莞尔,将一杯酒推上了桌面:“我是你们的仇人。今天来,只想要一条命。你们当中只要有一个人上来喝了这杯毒酒,另外三个立刻就可以离开。” 四少们的腿抖得更厉害了,八只眼睛对视,全都巴望着对方能做个舍身成仁的英雄。 半个时辰过去,四个人的热汗躺了一地,却没有一个人肯上来喝了这杯酒。 晚媚的笑意扩大,抬手端起杯子,就这么一饮而尽。 “酒根本没毒,很可惜你们当中没有一个人值得原谅。”晚媚将那杯子倒扣,手指发力,“扑”一声将杯子按得粉碎:“四个人一起活着出去的机会你们已经错过了,很可惜,我们现在就只好开始玩游戏。” 游戏是个很简单的游戏,晚媚的心意不变,还是只想要一个人的性命。 “我先随便找个人,那,就是你。”晚媚将手指一点:“你先做受。” “他的身上有两个洞。”接下来晚媚又向另外三个人流目:“而你们有三条枪,你们怎么捅我不管,反正最后射的那个人就要做下一轮的受。” “你们有一晚上的时间。”看四个人发呆,晚媚又拍了拍手:“只要一个人被做死了,另外三个人就能活命。到天亮如果四位都还活着,那抱歉,四位就都得死。” 这一语惊醒了四位梦中人,那位受兄立刻被三人按下,情愿不情愿地都得张开他两个洞。 三杆枪只得两个洞,游戏的妙处就在这里。 到最后那人的后庭被两根分身硬生生挺进,鲜血就象他的惨叫一样铺了满地。 或者是从来没有这样玩过吧,其中一根分身很快就喷出了白色浆液。 另外两个人怔了下,开始疯狂菗揷,一前一后几乎要把自己的朋友顶穿。 满室里都是淫糜气味,打死不离的晋城四少,大概从没想到,他们有天会以这种法子相亲相爱。 晚媚捧起一盏茶,吹口气,语气还是淡淡:“你们还是快些,离天亮还有三个半时辰。” 在后庭穿插那人这时大吼一声,双眼赤红达到了高潮。 第一轮游戏结束,在别人嘴巴里吞吐的那人输了,人机械地往前挺了挺,射了身下人一脸白浆后开始嚎啕大哭。 “中场休息要不要?”晚媚笑了下,那神气象足了姹萝:“要不要随你们,记得还有三个半时辰。” 四个人闻声开始大哭,抱着头中场休息,这会子想起了相亲相爱。 屋子里这时终于闪进了一丝凉风,有道白影推门而入,站在了四人跟前。 来的是小三,脸色还是一如既往苍白,沉默着拔出了他的破魂剑。 他不回头,不看晚媚,只是将剑锋横上了一人颈脖,“唰”一声割断了那人动脉。 鲜血如匹练横洒,晚媚错愕,神隐横甩捉住了他剑锋,上来和他四目对视。 噬心蛊开始噬心,小三的眼眶深陷,里面燃着两把痛苦的寒火,许久才发话。 “无论如何,我不希望你成为第二个门主。” 他道,声音里不无温柔。 晚媚身子一软,手缓缓垂落,神隐也从剑身上落下。 剑锋开始指向第二个人的咽喉。 “我舅舅是裘铁胆裘帮主,他一定会替我报仇!”地上这第二个人临死终于找到勇气,开始哑声嘶吼。 晚媚的眼应声瞪圆,神隐又“忽”一声缠上了破魂剑。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她一字一顿,俯下身来捏住那人下巴,眼里流过一道莫测的光。 舍得(中) 二 三天之后,晋城来了个大人物。 裘铁胆,铁胆帮帮主,现任武林盟主,名头那是一个赛一个的响亮。 见到自己的外甥之后,这位盟主立刻使出了自己的招牌发怒动作,两只铁胆敲上桌子,在好好的桌子上头磕出了两个洞。 而他那外甥简雄此刻是痛不欲生,看着自己的胸口,已经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胸口上面现在是有三朵碗口大小的梅花,他早晨起床的时候就一气吐了三碗血。 晚媚给他种了梅花蛊,说是梅花开到七朵,他早起就要吐七碗血,那就神仙也难救。 裘铁胆上来打量那梅花,手指按了按,眉头蹙成个川字:“那妖女只给你一个人种了吗?她除了要见我,还有没有别的要求?” “我们四兄弟,已经给她杀掉一个,其余三个她都种了。”那简雄扁扁嘴:“她没有别的要求,只是要和您见面,说是除了我们三个,不许您带别人去。” 裘铁胆闻言将眉头收得更紧,铁胆在手里飞一样的旋转:“我去见她,她就会给解药?” “是的,时间是明天,约在城郊岳王庙,她说只要见到你人,她立刻给解药。” “岳王庙……”一旁简府管家闻言沉吟:“那里四周空旷,一个人也藏不住的,裘盟主还真不好布置。” “那就不布置,我单身赴约,亲自会一会这个妖女好了。”裘铁胆将大手一挥,倒也端得是豪情万丈。 一旁随从的声音就显得气势不足了:“可是我看她就是有心谋害盟主,盟主还是……” “正所谓邪不能胜正。”裘铁胆豪气干云地截断他话:“我裘铁胆一生怕过谁来,城郊岳王庙,你们就等着看那妖女血溅庙台吧!” 铜镜跟前,方涵正在拿笔画花钿,画了很久都画不好,最后只好嘟嘴,拿笔草草在额头画了条红痕。 画完之后她又拿起娘亲的敷粉,鼓起腮帮在脸上扑了几下。 这一扑过了头,她好像掉进面缸,变成了个无常鬼。 “小鬼,祝小鬼十三岁生辰快乐。”对着镜子她扮个鬼脸,连吐几下舌头,拿袖子草草将粉抹了下,终于决定出门。 门外骄阳正好,下人见她出门,连忙碎步跟上,忙不迭地替她打伞:“盈盈小姐是去药堂吗?这日头毒,小姐要小心别中暑。” 小姐大名方涵小名盈盈,大名无趣而小名却十分贴切。 “我自己打伞好了,你回去吧。”接过纸伞她盈盈一笑,瓜子脸上两个梨涡:“我要和药堂的姐姐说会话,傍晚肯定回来。” 药堂的生意是一向的冷清,盈盈进门时,那里头是一个客人也没有,只有芳姐正埋头磨药。 盈盈见她磨得专心,于是蹑手蹑脚走过去,在她肩头猛然拍了一记。 芳姐吓了一跳,回头跺脚刮了她鼻子,声音沙沙地开口:“原来是你这小祖宗,吓死我了。” 盈盈顿时有些奇怪:“芳姐你嗓子怎么了?昨天不还是好好的吗?” “也不知怎的,昨天可能受了寒,今天早起嗓子就哑了。”芳姐咳嗽两下,拿杵子继续磨药:“你等一会,我把你的药磨好,回头让你带回去。” 盈盈哦了一声,在她身边托腮等她,右脚开始百无聊赖地画圈圈。 芳姐撇她一眼:“怎么大小姐好像不高兴,有心事?” “我娘忘记今天是我生辰。”盈盈扁起嘴,小小鼻尖上有几滴汗珠,模样无比娇俏:“她只顾着她的顾郎,爹出事没多久就和爹划清界限,搬到晋城娘家来住,和那小白脸出双入对,真是好没良心。” “那你相信你爹是坏人吗?象他们说的那样坏。”芳姐闲闲问了句。 “我爹是世上最好的人。”盈盈非常坚定地扬起尖下巴:“夏天摇扇子哄我睡觉,冬天一夜起码给我盖三次被。我才不相信那些人放屁。” 芳姐笑了笑,继续磨药,不予置评。 盈盈顿时有些气急,站起来跺脚:“起码他不会忘记我生辰,申时岳王庙,他一定会来。” “你不会又偷偷跑去见你爹吧……”芳姐皱起眉:“你娘知道了肯定打断你腿。” “我见完就回来,姐姐不说,我娘哪里会知道。”盈盈上来拽住她一只袖管,来来去去地摇:“姐姐一定要记得,我今天可是一直在和你聊天。” 芳姐无奈苦笑,额头那一朵梅花花钿逆光鲜亮,真是美丽非常。 盈盈的圆眼睛发出光来,继续拽住她袖子不放:“姐姐你这朵梅花好漂亮,替我也弄个吧!” 芳姐磨不过她,只好回屋又找了张做好的梅花花钿,小心地替她贴上额头。 贴的时候她还好像想起什么,一边吩咐:“对了,你去岳王庙如果看见一个老伯,就说解药已经来了。” 盈盈不解,她就低了头解释,有点忐忑不安:“老伯的儿子得了怪病,天天去岳王庙祈福的,我这里刚巧有药到了,能解他儿子的病症,你要是见到他,就顺便知会一声。” “就说解药已经来了?”盈盈点点头,又追了句。 芳姐嗯了声,头垂得更低,几乎不敢和她对视。 “那我走了芳姐姐,记得我说的话哦。”盈盈弯下腰来,看着她眼睛调皮地一笑,鼻子快活地微微皱起。 说完之后她就出门,少女背影纤细,就这么溶进了金色的盛阳里。 芳姐这时才感觉到虚脱,人无力垂低,一只手按上心门,喃喃道:“但愿她不是要害你盈盈,但愿她逼我说这些话,只是要和你开个玩笑,但愿……” ※※※※ 客栈,木桶里水汽蒙蒙,晚媚脱干净衣服,下水准备洗澡。 水没过肩膀那刻有只手伸来,手指穿过她带水的长发,一点点替她理顺。 有水珠滑过她肩膀,晶莹的一团,不破不分轻轻滑落。 身后小三感慨:“记得你来鬼门时皮肤还没这么滑,一转眼却已经三年过去了。” 往事悠悠随水珠滑落,晚媚叹口气,捉住了他手:“我们将来有的是时间缠绵,在你噬心蛊解了之后。” 小三不说话,湿吻盖上她唇,人也进水,两个人开始在一团水汽里彼此厮磨。 没有人比小三更熟悉晚媚的身体,他本来就是她欢爱的导师。 他知道她的极乐点在哪,中指探进一节再往前一点,也知道使多大力气她最能消受。 禾幺.处已经半开,里面浸着温水,小三的手指象尾鱼在里面游动,每一次按压都销人魂魄。 晚媚身子后仰,这时还能自制,知道抵开他:“我查过,噬心蛊对心肺伤害极大,你……” “我不要紧,还能够抱着你,说明离死还远。”小三低声,俯下头来含住了她乳尖。 右乳比左乳敏感,要小心含住拿舌尖打圈。 他对这具身体是如此熟悉,每一寸每一分都熟悉。 晚媚呻吟,湿漉漉的长发甩过来,盖住了小三头脸。 双腿的角度已经自然打开,切入毫无阻碍,小三又将手指探进她后庭,用一个和菗揷相同的频率打颤。 晚媚的理智沦丧,张开臂膀吊住他颈脖,木桶水花四溅,两个人在水汽里面蒸腾,完全是两尾极乐的鱼。 “方盈盈不过是个孩子,我也没有行将就木,你不需要泯灭良心。”高潮即将到来时小三哑声,眉头终于微微蹙紧。 晚媚通身毛孔张开,禾幺.处将他分身紧紧包覆,有细微水流从穴口涌出。 快感升上云端,很长一段时间不曾下坠。 可快感之后的空虚也是这么明显,有很长时 _分节阅读_29 间晚媚不知道该说什么,终于开口时却是先叹口气:“良心,怎么你以为我还有良心吗?” 小三起身,身上衣服湿透,形容有些狼狈。 晚媚看着他慢慢走远,步履有些飘浮,走到桌边时衣袖掠过唇角。 袖角有片暗红,很小很暗的一块,却让晚媚觉得无比触目惊心。 “我不会对方盈盈怎么样。”她咬了下唇,决定撒谎:“你不用管这些,只要现在出发,阻拦方歌半盏茶功夫。” 小三回头,看着她眼睛,在找一个确认。 到最后他决定相信她,前去打开房门。 “我希望你保有起码的良心。”开门那刻他又道,不曾回头:“一点点干净的地方,起码不残害弱小。” 晚媚沉默,一滴水从睫毛坠落,和她眼神一样的冰冰凉。 申时,盈盈准点来到岳王庙,觉得有点热,不停拿手掌扇风。 而裘铁胆和那晋城三少来得早了,见到庙里来了个小姑娘,集体一怔。 盈盈亮出她一口小白牙,冲裘铁胆笑得明媚:“这位伯伯你果然在啊,芳姐姐让我告诉你,解药已经来了。” 裘铁胆的铁胆不转了,深深看她,越看越觉得她身上有股妖气。 “解药在哪里?”他立起眉毛开口:“老夫既然来单刀赴会,你们最好也信守承诺,把解药拿来。” 盈盈被他看得胆怯,长睫毛忽忽颤动,只好细声回答:“解药已经来了啊,芳姐姐就让我告诉你这个。” 说这话时她脸逆光,不过额头那一朵梅花还是鲜亮,鲜亮得十分妖异。 裘铁胆凝目,终于发现这朵梅花和自己外甥胸口那朵一模一样。 刹那间他醍醐灌顶,铁胆又飞快地转了起来,冷声道:“这么说你就是解药,老夫还真是眼拙呢。既然你来了,那么正主呢,她人在哪里?” “我怎么会是解药?”盈盈挠挠头:“还有你怎么知道我……他要来?” 她本来是想说:你怎么知道我爹要来。 可是她爹是方歌,曾经的盟主现在的叛徒,是她娘绝对不允许她见的人。 所以她改口称他,改说你怎么知道他要来。 “他要来?这么说正主就要现身?”裘铁胆兴奋地张大了他的牛眼:“他是几个人?” “他当然是一个人啦,又不是他们。” “正主也单刀赴会?”裘铁胆将眉一挑,伸手唤人:“雄儿你们三个出来,把你们的解药带走。老夫要好好会下这个单刀来挑我裘某的狂人。” 只等了半盏茶功夫,裘铁胆就远远看见一条灰影正急掠而来。 来的正是方歌,被小三拖延了半盏茶功夫的方歌。 见到裘铁胆时他也一愣,灰衣隐隐飘动,问得沉声:“你怎么会在这里,盈盈人呢?” 裘铁胆冷笑,铁胆不问是非,拖起道银光就向他袭来,招招都直取要害。 “方大侠武功自然高强,可想谋算我裘某人性命,只怕还没那么容易!” 这一声爆喝也同样地是非不分,喝得方歌是一头雾水。 “我再问你一遍,盈盈在哪里。”退避了三招之后方歌终于拔剑,一把普通的长剑,在他手间却凛凛当风,有种睥睨一切的气度。 方歌也有了怒意,也终于不再沉稳内敛。 原因很简单,因为那个人是盈盈,他唯一的女儿,而且是患有心疾的女儿。 同一时刻,岳王庙后院一间厢房,晋城三少们正围着盈盈打转。 有个人道:“我听见外面有动静,是不是打起来了,我们要不出去瞧瞧?” “刀剑无眼,你不怕死你就去瞧。”那周雄挥挥手:“我反正觉得,如今解毒是最最要紧。” 解毒这两个字引起了另外两人的兴趣,于是三人一起上来,把盈盈团团围住。 有一个人道:“她是解药?可这解药怎么用啊。” 盈盈恼了,厌烦他们直勾勾的眼光,发狠将脚一跺:“我都说了我不是什么解药,你们有病不是,赶紧起开让我走。” 这一跺真真是娇俏无限,跺得那三人的眼光更热了。 晶莹剔透的脸,未曾完全发育的身体,青涩纤细,隐约有少女的体香。 这一切的一切让三个人不自觉吞咽口水。 终于有人发话:“有可能是要交合,交合了就能解毒。” 另外两人连忙点头。 院里这时悄悄地飘过一个人影,影子就落脚在窗外,透过破落的窗纸露出一双媚眼。 来的是晚媚,比他们早到一刻,潜身在庙里的晚媚。 一切进行得如此顺利。 晚媚屏息,看着有一个人伸出手,将炙热手掌覆上了盈盈肩头。 三 天气委实是燥热,晚媚额头坠下一丛汗珠,轻轻打湿了衣衫。 屋里周雄已经捂住了盈盈的嘴巴,一只手下探,正在试图分开她双腿。 而大殿上方歌和裘铁胆厮杀正欢,一时间也分不出胜负。 一切都正按计划进行。 盈盈患有心疾,被这三人折磨,根本撑不得多久。 可以想象方歌看见她尸身时的愤怒,也可以预见这愤怒的指向。 不管起因如何,是裘铁胆让他爱女蒙羞横尸当场。 而晚媚要的,无非就是这冲天一怒。 屋里的响动更大了,盈盈已经被分开了双腿,挣扎也已经变成了喘息。 周雄在她耳边呼着热气,说的话晚媚如此熟悉:“真是好货色呢,皮肤下面好像发光,绒毛细细软软。” 晚媚心里一疼,好像有道熔岩从胸前涌过。 她看见了盈盈那双眼,里面满是惊恐无助。 鬼门已经铸就了她的铁石心肠,可这目光还是让她心动。 三年前的骆雪,不就是这样被逼迫成了晚媚吗。 那些在肌肤上游移的滚烫的手,身体被刺穿那一刻涌出的鲜血,所有的记忆都如此鲜明,屈辱和痛苦远没有沉没。 小三的话在耳边盘旋:“无论如何,我希望你保有起码的良心。” 可同样在眼前盘旋的,还有小三的苍白脸色,以及那一口掩在袖角的血。 用这样一种方式去挽救小三的性命,算不算终不负他? 良知的底线和挽救爱人性命的机会,她到底该舍弃哪一样? 晚媚不知道。 她只看见屋里盈盈的裙子被翻起,而那三人都凑近前去,说是要看看粉红色的花苞。 一滴汗落了下来,热汗,滚热,落在她透凉的心口。 一百招过去,方歌终于占到了上风。 庙的后院透来一丝腐朽气味的风,隐约夹着人声。 那样微弱的一点嘈杂声,方歌居然能从当中剥出一条声线,一条属于他女儿的声线。 这条声线指引了方向,他毫不迟疑,剑花一挽人就往后院奔去。 裘铁胆的铁胆笔直追来,也一直追到后院,追进了那间破败的厢房。 房里满地都是鲜血,铺成了一条猩红的路。 路的那头是活生生的方盈盈,正睁着一双小鹿般的眼睛瑟瑟发抖。 晋城三少如今成了三具身首异处的死尸,而晚媚持鞭,如今就站在这片血泊里。 方歌的出现让盈盈终于有力气哭出声来。 靠在爹爹肩头时,她的嘴唇已经开始发紫:“刚才这三个人想……想看我下面,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好看的,这个姐姐上来就把他们都杀……杀了,好……好多血。” 什么都不消多说,有这几句方歌已经明白一切。 “姑娘藏身在破庙,莫非是有先见之明,就等着救我女儿?”将女儿揽进怀里后方歌发话,看晚媚时看得很深,眼波伸进了她心里去。 晚媚不说话,心里满满仍都是挣扎,衣服湿得通透。 “谁!是谁杀我雄儿!” 门后这时传来一声爆喝,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晚媚连忙往方歌身侧一靠,微微低头:“只要再做掉这老头,这次任务就算完满了。” 一句话已经将方歌归为同谋。 庙外这时人声隐隐,是裘铁胆的随从按计划带人杀到。 裘铁胆的胆再大也不是铁打的,衡量之后人急忙后退,退到庙外自己人当中,扬起巨掌发令:“围住围住,大叛徒方歌在里面,还有两个妖女,一个也别放走!” 破庙中间于是只剩下三个人三具尸首。 “你是鬼门绝杀,名叫晚媚,今年一十九岁,兵器是名鞭神隐。”方歌看着晚媚,一字字发话:“如果我没猜错,今天这个局也是你布的,你想借裘铁胆的手杀了盈盈,让我和武林结仇,从此归属你鬼门。” 一语中的所言不虚,方歌果然是方歌,是狠辣如公子也不舍得下杀手的人才。 晚媚的语气开始虚弱:“既然这样我也直说,你也看到,如今的武林是多么是非不分善恶不辨。我家公子你也见过,你不觉得归顺他,让武林重新洗牌,是更好的选择……” “该怎么选择由我来定。”方歌沉声,开始打量四周地形:“你只需要告诉我为什么要改变计划,为什么要现身杀人。” 晚媚将牙咬了又咬,却是一个字也回答不出。 方歌开始冷笑:“你可别告诉我,你是良心发现,愚蠢到以为方某会吃你这套苦肉计。” 晚媚不反驳,只是抬眼和他对视。 眼底里还有残留的挣扎,挣扎到汗透重衣,如果方歌真有慧眼,应该看得出身体不会说谎。 看了她有一会后,方歌眼里的锐意一分分退减,气氛终于缓和。 而他怀里的盈盈这时却突然软了下去,嘴唇发紫按住心门,脸孔象纸片一样雪白。 方歌错神,连忙将掌抵上她后背,自己的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外头裘铁胆的声音是一浪高过一浪:“我看你们还是束手投降,也省得杀戮一场。” 方歌的方寸终于是有一丝乱了,发声时真气回荡,直冲人耳膜。 “我女儿心疾发作,你们先放她出去治病。” 外头一阵寂静。 “放她出去,我就束手就擒。” 又是一阵寂静,然后是裘铁胆的狂笑:“放小妖女出去?谁知道你使什么诡计,要留下就都留下,否则刀剑无情,你们三个都得替我雄儿填命!” 毫无商榷的余地,裘铁胆本来就是认死理一根筋。 方歌将头垂低,额角靠上女儿心门,恍然间白发又添几根。 “帮我杀出去,救了我女儿,我就归顺你家公子。” 到最后他抬头,眼角里皱纹细密,写的都是无奈和沧桑。 ※※※※ 两个人杀出去本就不难,更何况后来又来了个小三。 盈盈是毫发无损地被带了出来,方歌杀到力竭,抱着她一个踉跄,两个人一起栽倒在地。 夕阳这时一片灿烂,盈盈突然醒了,露出细碎的贝齿一笑:“爹你抱不动我了,盈盈已经长大了。” 所有人都听出了这话里的不祥。 盈盈将鼻子皱起,尖下巴向上一抬,神情无限向往,紧接着又道:“其实爹和娘一起,带着盈盈,盈盈才最开心。” 这句又是无限唏嘘,唏嘘到方歌无言以对。 之后就再没有声响了,盈盈的眉眼凝冻在这个向往的表情中,不无遗憾地停止了呼吸。 无言以对的父亲,就这样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离去。 方歌沉默,那寂静比死还冷。 晚媚在原地踟躇,不知是该前进还是后退。 方歌右手还握着长剑,听到她的脚步突然起势,剑尖一荡就向她杀来。 一恸动天,那剑意凛凛根本无法阻挡。 晚媚连连后退,一旁的小三却毫无动作,直到晚媚退无可退,这才闪身上前,斜掌迎上剑风。 剑刃应声划破他手掌,刺穿他肩头,又毫不停顿,往前刺破了他身后晚媚的肌肤。 _分节阅读_30 青锋三尺,滴着两个人的鲜血。 方歌的头发沾血,往后逆飞,看他时不无悲悯:“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主子,你还一心维护她做什么!” 小三轻轻垂下眼,语气甚是平静,道:“她是对是错,我不想评说,但对错都和我相关,我愿意替她承担。” 方歌失笑,过许久才将剑拔出,踉跄退后。 “有情有义,鬼门这种污浊地,居然也会开出莲花,有人死生不负……” 丢下这句话后他飞也似的离去,抱着盈盈渐冷的尸身。 晚媚虚脱,扶着小三肩头才能站稳。 夕阳之下两人无语,影子被渐渐拉长,叠到了一处。 晋城尹府。 见到方歌和盈盈尸身时尹蓝一颤,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拔高了嗓子。 “顾郎,顾郎……”这声音在她家四壁回荡。 府邸富贵九曲十回,她唤的人一时没曾听见。 这里是她娘家,她是晋城尹府的独生女,出身高贵素来娇惯。 方歌出事之后,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和这个叛徒撇清关系,带女儿搬回了娘家。 对此方歌并无异议。 婚后她和她的顾郎暗通曲款,方歌也只当从不知晓。 对她,他素来忍让。 可今天他咄咄相逼,来来去去一句:“盈盈希望我们三个人在一起,你和我一起,把盈盈好好安葬了吧。” 尹蓝的嗓子尖了起来:“你什么时候约盈盈见你,你明知道这样会害死她……” “申时岳王庙,每个月我和她约见一次,你这做娘亲的居然一点不知道。” “可是我这做娘亲的不会害死她!” 两人针锋相对,方歌面无表情,而尹蓝泪流满面,一样的都是心乱如麻。 顾郎这时来了,看见方歌后连忙握剑在手,脸色青白写满戒备。 方歌斜眼看他,满脸都是不屑:“你不妨再去找个百十把剑来傍身,把自己傍成刺猬,看我能不能一剑把你戳个透心凉。” 那顾郎发抖,剑尖也发抖,对着方歌不住摇晃。 尹蓝这时抢身上来,夺过剑步步走近,一直近到方歌胸前:“把女儿还我,还给我之后你滚!” “我说过,你和我一起,我们把盈盈好好安葬。” “我说了,把女儿还我!” 又是针锋相对,在一起生活十四年,永远不变的针锋相对。 尹蓝开始失控,和盈盈一般无二的瓜子脸上泪水纵横:“你娶我不过是因为我尹家财势,我已经被你荼毒半生,你到底还想怎样!” 怨愤已经失去控制,那把长剑也失去控制,一记刺进了方歌胸膛。 猩红四溅,热血滴上了盈盈脸颊,弄脏了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 “我容你让你,算是荼毒你半生。那你呢,你跟我十四年,可有一天真心?可曾知道,什么叫有情有义死生不负?” 方歌低头,这句话说得声线极低。 那顾郎见他受创,声音却是高了起来:“就你这种叛徒人渣,也配说有情有义,我呸!” 尹府外头这时脚步声嘈杂,裘铁胆的铁胆互撞,人没进门声音已经传来。 顾郎的底气于是更足了,趾高气昂地后退:“我看你这次是插翅难……” 难逃的逃字哽在了喉口,方歌伸手,将胸膛长剑拔下,脱手就钉进了他咽喉。 “懂得有所不为、有情有义的鬼门;颠倒是非、半分余地不留的所谓正道。这世间的正邪,还真真是难辨分晓。”杀人之后方歌冷笑,起身将盈盈抱得更紧。 “来吧。”在血泊中他起身,将眼冷冷横扫:“我倒要看看,我和诸位恩断义绝,手下再不容情,你们又还有谁能阻我去路!” “姑娘留步。” 同一时刻,同在晋城,晚媚的去路也被人拦住了。 晚媚怔怔下望,发现脚底匍匐着一个乞丐,双腿折断头发披散,脸上满是伤痕,模样很是可怖。 她并没有多少同情心好施舍,于是抬了抬腿,准备摆脱这人纠缠。 “姑娘有没有听过落涯风啊?”那乞丐扯住她裙角又说了句。 晚媚定身,缓缓弯腰下来,掏出了一锭碎银。 “落涯风,落涯时耳畔吹过的风。”那乞丐坐起身子,乘她弯腰时在她身边耳语:“那是,自由的声音……”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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