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情人5
北京中科白癜风医院靠谱么 http://m.39.net/pf/a_4651571.html 第三十三章石出洛湖水 快活快活,快乐的日子总是很“快活”过去。白洛翎纵使愿意天天和祈月过着神仙美眷的日子,可是白家庞杂的事务仍是需要她的打理。 姬风骑在马上,晃晃悠悠地摇着羽毛扇,几步外阙宇山庄大门处一对粉妆玉琢的美人儿正在依依不舍地告别。只是两刻钟前大伙就已经在等着她们告别完,两刻钟后她们仍在痴缠。 “嘿,白妹妹,这会就要日落西山头了。”姬离笑着调侃依依不舍的两人。 祈月和白洛翎听见声音都回头望了一眼,白洛翎听而不闻,继续逗祈月:“快,唤我的名字。叫翎,叫洛翎,要不叫卿卿,快叫呀~不能现在了还叫白姑娘吧~” 祈月脸颊微红,别人都在看着,眼前这人却越说越肉麻了。嗔道:“快去吧姬风催你,大庭广众的让人看笑话。” 白洛翎丢给姬风一个白眼,笑着对祈月说:“我们才不要理他,太阳才刚出来,时间还早呢。你叫,不许再连名带姓的唤我,不然我们就耗着!”某霸王又开始不讲理了。 祈月伸手抚摸过白洛翎的狐皮围脖,温柔地拉好她的襟口,柔声说:“好翎儿~去吧,晚了出去你又要夜里赶路,那些大男人受得,你可不能这样怠慢自己的身子。” 白洛翎的性格她了解,身为主事者,总要事事做表率,只会比别的人累而不会比别人轻松。定好的计划如果耽误了,她又要勉强自己。 白洛翎看看天色,也是有些迟了,终于不再多做耽搁。但是,祈月这样的温柔让她觉得眷恋不舍,一把搂住祈月的腰肢,另一只手拉起身上又大又宽的披风往祈月的身后一伸扣住了她的后脑勺,接着热烈地吻上了祈月。白洛翎双手一上一下地扣紧祈月,接着披风阻隔了所有人的视线,不让着旖旎的春色外泄。四唇轻触,软蜜在两人的唇齿间流转、交融。 直到白洛翎亲够了、舔够了才放开祈月。披风放下,两人的脸上都有着淡淡的红晕,星眸因着这样的激情而变得晶亮。眸子含着柔情看着对方的眼睛里出现的是自己的身影。 祈月突然觉得羞得脸颊火辣辣地烫,众人显然极懂规矩,并没有鼓噪。可是她几乎都能感觉到旁人眼中的戏谑了。这个人!一点不守规矩。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虽是有披风阻挡,可是任谁也知道她们在披风下做的什么……这样的欲盖弥彰,比直接的……还要令人害羞尴尬。 祈月羞得推白洛翎上马:“快走~下次也不要出来送你了。” 白洛翎为着祈月这副娇羞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大是开心,终于龙心大悦地骑上马带队离开。 小径上贴身伺候祈月的丫环停下脚步乖巧地对祈月说:“祈月小姐小心脚下的路,我就在门廊的这头候着,小姐赏完了花走出门廊便寻得到我。” 祈月柔声吩咐:“如此便好,你在此地稍微休息。我喜欢清净,不愿人打扰,若是有其他的人要进院子赏花,可否替我请他稍待片刻。” “是。小婢记下了。” 祈月稍微拈起衣袖,衣带长而飘逸,随着她的轻挪身姿而摇曳飘动。她走向通往后山的小路,名为赏花实为了百景国传来的消息。白洛翎在山庄时,缠她缠得紧,而她也不愿多为别的事情分心,几乎没有单独来过了,即便是是来,也是匆匆听完陈老伯的消息,随意吩咐几句便离开。 这次白洛翎离开山庄好多日,恰巧碰到了百景国战事到了最关键的时刻。靳超云率领的军队已经控制了大部分的地区,而褚王爷占据着国都洛城。一方是为获胜利而势在必得,一方是退无可退殊死一战,双方都集中了最精锐的部队,在洛城外僵持不下。靳超云知道祈月在这里以后,大喜过望,这段日子频繁地将战报千里快马送到老花农的手上交给祈月。幸而白洛翎对她宠爱且照顾,平时并不限制和监视她的行动,这让祈月知道百景国的情况虽然迂回困难,但是总也算留下了一扇窗。 “公主殿下,老臣昨天夜里收到的飞鸽传书是七日前靳将军传来的消息。我们的大军正在全力攻打洛城,可是已经将近一个月了,洛城三面环水,兼有天险和地利,且城防坚固。褚王爷抵死顽抗,我们的大军两倍于他,却是死伤无数,无可奈何啊。”老农和祈月站在放农具的简陋小屋中,老农将贴身收藏的字条内容告知祈月,然后放在草木灰中迅速地燃尽。 祈月思量许久,提笔在一张仅二指宽的宣纸上写下几行蝇头小字。“洛城宜围不宜攻。靳将军性子勇猛是猛将,这时却少了几分耐性。褚王爷是强弩之末,人心不稳,围困日久其内部自然要溃散,到时便可轻取。具体的计略我已写在纸上,你小心传出去,靳将军见了自然明白。” 老农应声将字条收下,另外压低声音说:“公主殿下,老臣还有一事。褚王爷狼子野心,密谋叛乱。靳丞相和靳将军一面平定叛军,一面收集当时谋反时的情报。这次叛乱绝非单纯的谋反,这中间有金琪国故意介入促成的因素,这事一场褚王爷和金琪国共同策划的阴谋!” “什么?竟有这等事?把详情告诉我。”祈月说。 “金琪国首先进犯边境,对我们的布兵排阵了若指掌,故意造成要长驱直入的假象。先王将大军全部调往边境,褚王爷则马上乘虚起事,这绝不是巧合。加之金琪后来占据了夏洲后不再往前进发,就像某种约定一般。我们抓到了许多褚王爷身边的近臣,他们最终证实了褚王爷确是和金琪勾结。金琪皇帝鼓动褚王爷谋反,这是一场阴谋!”老农牙根紧咬,想起百景如今落得如此境况,恨声控诉。 “金琪国这边的情报呢?仅凭一面之词,我们要防这个是褚王爷转移焦点的奸计。”祈月毕竟是想得更周详,心中虽然激愤,但仍保持镇定。金琪国是百景国的世仇,若这个叛乱有金琪国的参与,那么这便是国与国之间的仇恨,不再局限于内部的战争。这样的事情牵扯重大,需要小心谨慎。 “唉……”老农长叹口气,“我们现在唯一找不到线索的就是这点。我们只探到,褚王爷这件事行事极为神秘,布兵图和起事最后约定的日期、内应和计略,是由百景国直接传到金琪国来的。具体的日子是在起事前的一个月,可是是由何人,以何种方式带出却是一点也无法探知,实在是太高明了。” 老农说完,却又无不可惜地摇头说:“原本褚王爷派了一个外务使来金琪,他去见金琪皇帝以后,我埋伏在半途中想劫持他询问情报。可是他出来以后竟然和白庄主同行,走到半路莫名地被白庄主杀了。我多方查证后知道,白庄主为了守住你的身份,冒着被皇帝杀头的危险竟然将使节杀死,我便是从这点判断公主殿下可能在阙宇山庄,因此一路寻来。可是可惜的是我尚未探知任何东西,那个奸贼的使节便死了。” 祈月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或许是一种女人天生的直觉。可是她一直不能知道这是什么,待到听老花农说到百景国的叛乱是一场金琪国和逆臣里应外合的阴谋的时候,那种感觉越发强烈。直到老农提到白洛翎!祈月的心里顿时一阵绞痛,像是毫无预警地被撕裂一般的疼痛,虽然脑子中一片空白,可是祈月就是有种万劫不复的感觉。 祈月跌跌撞撞地走出了仍然绽放花朵的百合园,不理会老农因她煞白的脸色而变得惶恐,不理会小丫鬟忧心她身体的询问。祈月像一抹幽魂一般走回暖阁,脑海里交杂的是各种斑驳陆离的景象。那夜洛湖畔漆黑的夜色和明亮的月光,岩洞中放肆地对待她,却又深刻在她心版的人;大火纷飞的宫殿,四处充满惊叫声和血腥味的情景;国破家亡毫无尊严地被贼人追杀抓捕的绝望;还有白洛翎……那个恶意欺辱她却又是真心爱着她的人。 祈月自从和白洛翎在一起以后,渐渐不再想起那夜洛湖畔的那个人,可是现在详细忆起,那夜白洛翎刚开始的时候并不是只想恶意地调戏她,她是真的想杀了她。当时白洛翎身上那种阴狠的气息,狠绝的杀意是真真实实存在的,直到她反复地询问她奇怪的话语,确定了她并不知情以后才开始作弄她。当时她太惊惶,未及细想其中的细节,可是时至今日,当时的情景反而清晰起来。 况且就在那时父王确实说过,要放下对金琪的偏见,引金琪最具商誉的商号进来为我所用,造福百景的百姓。再综合白家在金琪的地位和渊源,白洛翎为了白家和白大小姐和金琪皇帝之间的周旋,祈月虽不能直到其中的详细,但她能敏感地感觉到,这些纠葛必定和百景国的事变有千丝万缕的微妙关系。 那夜在洛湖畔,必定发生了什么,有如一张密密编织的网,巧妙而奇特地将她、白洛翎,百景国,金琪国,和褚王爷网在其中,交织起来,再也挣脱不开。而白洛翎,在那天晚上,就像那张网最中心的节点,扮演了那个隐匿于其中,关系重大却不光彩的重要角色。串起种种的事件和前因后果,祈月即使再忽略于心中的那些直觉也不能欺骗自己,探子们遍寻不着的那个人,他们无法探得的那个真相,就是白洛翎! 祈月提着裙角快步走进暖阁中,回身将跟在身后的侍女关在身后,身体沿着门边缓缓滑下。祈月的脸上挂着大颗的泪水,安静无声地沿着她绝色的容颜缓缓滑下。 第三十四章心碎何以顾 白洛翎以前享受着这种行迹天涯、无拘无束的日子。反正了无牵挂,她既不是那些养在深闺中三从四德的女子,那么这样能够见识世间的种种、开创一份事业反而才不枉费了生存这一世。可是现在,她却觉得对这样的日子有些不耐,心中有了牵挂,那些新奇和赚取钱财的事情不再让她喜欢。 此番出去,商号的事情干净利索地解决完,最忧心的还是姐姐和皇上那边你来我往的较量。白洛翎从来不知道,姐姐竟然这样好手段,不知不觉中积蓄了不少政治力量。皇上那边似乎没有找到证据,只能防,却又不胜防。反倒是百景国和祈月的事情,像是突然被尘封了似的,一点动静也没有,平静得奇怪。 白洛翎匆匆赶回山庄便脚底生烟地直奔暖阁去寻祈月。一想到祈月就什么事情都忘记了,只一心想见到她。刚进暖阁外面的院子就碰到愁眉苦脸的小丫头。 “哎哎~你怎么莽撞撞的?”白洛翎拉住几乎要撞到她身上来的丫环,低头问:“祈月小姐在哪里?这个时候,怎么不在屋里伺候着?” 小丫头这才看到是白洛翎回来了,这下更愁眉苦脸了,哭丧个脸说:“小姐不知是怎么了,突然的变得好奇怪。脸色苍白苍白的,我问她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了,她却不肯理我,将我关在门外,任我怎么拍门,她也不肯出来。” “怎么会这样!?你先下去。”白洛翎大惊,丢下一句话便匆匆往暖阁走去。 白洛翎可不是什么耐心有礼的人,哪会像小丫鬟一样拍门等祈月出来,直接两手一挥哐当的把门推开。进了暖阁内,祈月仍穿着外出的裘袍,侧对着门口坐在放古琴的矮案桌旁。祈月微微低着头,失神地望着前方,身形纤细,那荏弱的气质让人有种只想拥她入怀的心醉。 白洛翎是这么想的,她也这么做了。走到祈月的身边,轻轻地跪坐在她身边的软席上环住她的肩:“我的公主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还是小丫头惹你不快了——祈月,你……” 白洛翎原是玩笑着哄祈月,没想到刚说两句话,祈月的泪水竟像断线的珠子一般一颗颗地掉下来。 “祈月,祈月,你怎么了?你说话呀。”白洛翎大是紧张,又哄又亲,从没见过祈月这样只顾默默掉泪,而她却完全不知道所为何事的情形。 祈月睁着泪眼,感受到拥在身上温暖的体温,听到看到的都是白洛翎对她的在意。祈月的泪掉得更凶了,想到了白洛翎的种种,她心里有万般的矛盾,爱和恨就像两股力量绞缠在一起,厮打着,扯裂她的心。最让她心寒的是,白洛翎早已知道她的身份也知道她是洛湖中和她相遇的人,可是白洛翎竟然只字不提她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 这个小人,对她有多少欺骗和隐瞒?骗得她好苦,她是害得她国破家亡的直接祸首!祈月心中一阵愤恨,伸手推开白洛翎的拥抱。 祈月身上散发的恨意……白洛翎即便是再狂妄不羁也仍是有着女性天生的第六感,她隐隐感觉到,祈月的情绪和那件事情有关! 白洛翎再次搂紧祈月,霸道得不让祈月抗拒她的亲近。 “你放开……”祈月双手抵在白洛翎的肩头挣扎着,挣脱不开之下捶着白洛翎的肩背哭声道:“是你,对不对!在暗中帮助褚王爷和金琪勾结,让百景在内忧外患之下政变的那个人是你!” 白洛翎微微扬起下巴,一脸的傲然,确实是她做的,虽然她刻意隐瞒祈月,但是她绝不会撒谎否认这件事情。祈月既然是知道了,对她的质问,她没什么可说的。她不说话,但是抱紧祈月的手一点也不肯松开。 “告诉我实情!你说啊……”祈月哭泣着,对白洛翎的无语更是伤心。 “你既然知道了是我,便已经能猜到了吧。就是那夜在洛湖畔,我只能说从一开始我去百景谈营商的事情就是计划好的阴谋。那夜在湖中远离监视,神不知鬼不觉地获得了情报。一切都很顺利,唯一的意外,只有你,祈月……”白洛翎说着话,叹息着亲吻祈月的额角。 “所以你很是为自己的计略得意了!”祈月却哭着愤然推开白洛翎,眼泪簌簌地掉不停:“我以为你至少是个品行正直的人,你却做如此龌龊的事情。” 白洛翎的身形晃了晃,为祈月的评断而心闷。语气和神色越发冷傲:“此事确实不够光明正大。怎么,我让你失望了?我就是这般,从来不是什么正直的好人!对我来说,各为其主,各自有其利益,我做的事情在当时自是要首先维护我的利益。我没有做错!你要怪我,我无话可说。” 可是狠话说完,见祈月哭得伤心,白洛翎心里不舍,试着安慰她:“祈月,我爱你,我爱你啊~过往之事我已经无法改变,可是我会补偿你的……我——” “你爱我,”祈月心碎地含泪笑起来,“你欺骗我,知道我的身份以后就一直在刻意的欺骗。如果我一直不知道,你要骗我到何时,你骗得我好苦。我们之间的情意,全部建立在欺瞒和谎言之上,从一开始就铺垫着阴谋,这还会是单纯的吗,这还会是真实的吗,你怎么还敢说爱我……” “你就是这样看待我们之间的情?”白洛翎受伤了。她还以为自己冷酷无情却原来也如此容易为情流泪,“你认定我说爱你也是在骗你?还有你,你的那些情,你的那些温柔,你爱我,也是因为受我所欺骗吗?”白洛翎留着泪握紧祈月的肩头质问。 “我恨你……”祈月流着泪,声音是如此的轻柔。可是谁知道这个恨字里包含了多少不知名的感情。叫她怎么能怪她,违心地说出白洛翎诱骗她爱上她。可是又叫她怎么能不怪她,这个人明明知道她的身份,明明知道她们之间必然存在不堪的纠葛,可她却刻意瞒住事情的真相。隐瞒她曾经做过的事情也就算了,可是为何还要执意靠近她,执意搅乱她的心。她恨她,恨她在这场混乱中扮演的角色,更恨自己,恨自己已经无可自拔地爱上了这个让自己国破家亡的人。 恨自己即使知道了这一切,仍为她心碎,爱着她。她该是她的敌人啊! 白洛翎在这一瞬间,就像看见了一块无价的宝物硬生生地在自己面前摔碎,就像听见了自己的心脏停止跳动的寂静,这是一种华丽尽毁、生机寂灭的空洞。她含着泪呵呵地笑出声来:“祈月,你骗自己罢了,你恨不了我,就如同我爱你一般。” 话音落下,便将吻烙在祈月的唇上,拥紧手臂化去祈月的挣扎,深深地吻着她。泪水从脸上滑过,最终融入轻软相贴的唇瓣间,咸咸的,热烫的,分不清是谁的泪水。所有的爱恨嗔痴,所有不能言明的爱情,全都如泪水一般,融入到这泪水和爱意交织的热吻之中。 “祈月祈月……我该拿你怎么办好……” “让我走……” 一夜之间,整个阙宇山庄上上下下都知道二小姐和那位深居在暖阁之中的娇客闹翻了。无人能探知她们为什么而僵持,但是单从白庄主近日来阴晴不定的脸色就知道她们之间的问题并不是简单的感情龃龉。 祈月从那日起又像是回到了从前,安静冷清,封闭自己的感情。往日的那些娇怯和甜蜜仿佛封在一层厚厚的冰川之中,只依稀能看见它的鲜亮,却已经感受不到它的温度。祈月却又不似从前,以前虽是不懂情爱不愿接受白洛翎的感情,可是仍不失真性情,一颦一笑,一喜一愁都让人感受得到她迷人的风情。 这也是白洛翎无法自拔地爱上她的原因。以前即便是祈月抗拒她,白洛翎坏心眼地逗弄着祈月也能让她觉得满足而开心,因为她知道祈月的心中并非完全对她冷然,而她可以慢慢地攻陷祈月的心,侵占她的心房。可是现在,祈月不再亲吻她,不再笑着嗔怪她霸道,不再温柔地怜惜她的劳累奔波。甚至连她执意在夜里索取她的身子,祈月也不抗拒或迎合,仿佛一切都入不了她的心。无论她如何亲爱,甚至如何恶意惹怒祈月,她都无动于衷。 白洛翎知道祈月想离开。间谍这件事,她确实是心中有愧,虽然她有迫不得已的愿意,但是结果仍是她为了自己的利益伤害了祈月。她爱祈月,愿意为祈月做一切的事情来弥补,可是祈月想要离开却是她不能接受的事情,她不能让祈月离开她! 白洛翎提起裙摆握紧了手中微带些温热的物件,眉头皱得紧紧的,纠结的全部都是祈月的一言一行。一路若有所思地缓缓向暖阁走去。 第三十五章 寒风卷云涌 祈月只着单薄的纯白色纱衣站在窗边望着远山的绿意。轻风拂来挟着丝丝寒凉,可是祈月执意站在窗前。仿佛像一种自我惩罚一般,不让自己感到舒适。 每日一睁开眼,感觉到的就是这种矛盾煎熬的痛楚。爱不能,想到父王的惨死,国家的零落和百姓的流离。恨也不能,满心满脑子的都是那个人的身影,想到尚且已经让她疼痛,如何能剥离。她不是不知道白洛翎试图软化她的态度,让一切回到从前。可是她又怎么能够?她怎么能够对这一切视而不见,白洛翎参与到这些纷争来的那时起就是百景国和辜氏王族的敌人。 那么她只想离开。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挥去这些爱恨纠缠的情绪,不去爱也不必去恨白洛翎,只去做她应该做的事情,还有她作为一国公主应尽的职责。否则,再留在这里,她不知道还能武装自己多久而不被那个人看穿,她也不知道她还能压抑自己多久而不沉溺在白洛翎的热情和温柔里。她,总能让自己变得不像自己…… 祈月黯下脸色准备移走离开窗边。突然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祈月以为是随意进园子里来打扰的仆人,轻斥道:“何人在外面,尽速出来!” 木制的窗台上突然攀上一只黝黑粗糙的手掌,来人露出半个脑袋,压低声音说:“公主殿下不要害怕,是老臣。” 祈月吃惊,急急地靠在窗前,俯身往窗外看:“陈老伯,你怎么在这里?这段时间你躲哪去了?” 那日以后,白洛翎知道祈月突然猜到她在百景国做的那些间谍之事,肯定是有人告诉了她一些什么。并不难猜出那个在花圃中种花的老农恐怕不是什么普通人。白洛翎当即下令去将老农绑了,怎么知道待她派人过去时,老农已经失踪了。白洛翎派人大张旗鼓地在青峰山谷中搜寻他,这么多日过去了没有一点消息,大家都认为一个不熟地势的外人消失了那么多天必定是死了或是被猛兽给吃了。 无怪乎祈月大惊,这老农竟然还活得好好的,而且竟然能潜入这位于阙宇山庄深处的暖阁来。祈月担心地说:“白家现在四处抓捕你,你不该出来的,这暖阁外有侍卫轮岗须得小心。” 老农继续低声说:“公主莫担心,那些侍卫防不住我。那日在花圃见公主神色有异,老臣已经对白家有所防范。果不其然,不多时便打探到白庄主吩咐抓奸细的消息。老臣以前早有准备,连夜就离开了。幸而我一辈子当兵打仗,这青峰山谷物产丰饶地势复杂,我藏匿在期间,白家人找不到我,我现在暂时安全。” “那你可还知道百景国的事情?还是已经断了联系?”祈月仍是牵挂着百景国最关键的战事。 “联系无法频繁了,幸好最重要的信息我已经得到。靳将军已攻克洛城,皇上回洛城重掌国家指日可待了。靳将军已经知道我们的境况,现在已经集结军队,只待公主一声令下,将士们将不顾一切杀进这阙宇山庄将公主解救回国。我此番来,就是来听候公主的旨意的。” 祈月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喜悦:“洛城已经平定了?太好了。” 可是听到最后,祈月又垂下眼来。她还是现在才猛然发现,她竟然渐渐的不再像以前一样期盼着靳超云突然如英雄一般出现在她眼前,将她解救走。她想的更多的是自己如何与白洛翎周旋,然后离开。是何时开始这样的? 靳超云实现了他的诺言,浴血平定了这场灾难。而她是不是该命他再挑起一场战争,为了解救她呢?唯一确定的是,她不能实现她的约定,她已经失去成为他妻子的资格。且不说她的清白和身体全然交给了白洛翎,也是因为爱和恨,这两种极端的情绪,她都已经全数系在了那个蓄意欺骗她的女子身上。 祈月抚住心口那因为思及白洛翎而泛起的刺痛,低柔的声音带着哽噎,说:“告诉靳将军,命他前来救我。不要大军压进,只带亲信人马乔装候在青峰山地域内,等我的命令,择机行事。” “可是如何能……”老农本想问如何能进得来,可是最终并未多问,领命离开,“公主有命令,只需在花圃中留下些提示,我自会寻来这里。老臣告辞!” “去吧。”祈月轻声说着挥挥手,才一转眼的功夫,老农的身影一下就窜得不见了。祈月收回视线,刚要转身—— “你怎么穿得这么单薄?”白洛翎不知什么时候走进暖阁来,正从祈月的背后将她整个人密密实实地拥入怀中,执起她的手放在嘴边呵着暖气。 祈月心惊得漏跳了两拍,视线往窗外一转,她……白洛翎进来多久了?她刚才有没有看见陈老伯和她的谈话或者察觉到一丝蛛丝马迹?祈月的白嫩的手指不知觉地揪紧了白洛翎外袍,指节都因为用力而变白了。 “你冷?”祈月垂着头,双手捏在她的衣襟上,只着单衣的单薄肩头微微地瑟缩在她的怀里。白洛翎爱怜地拍哄:“窗边风大,你这是刻意让我心疼么?” 说者无意,却提醒了祈月。祈月顺势偎近白洛翎,将她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自己身上来,也好让老农跑得远一些,“初时不觉得,现在才感觉冷。” 说话的同时白洛翎已经拥着自己离开窗边,祈月暗松了口气。 白洛翎毕竟是老江湖了,祈月的这点小心思她怎么会没看出来。她不着痕迹地瞥一眼窗外,能让一贯恬淡的祈月变得这么紧张的事情,肯定和百景国的间谍有关。那个老花农好本事,竟然能在她下令抓他之前便探知情报逃走,这么多天了竟然在这青峰山谷中安然无事。而且还竟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深入到着阙宇山庄的深处来,简直是对她的挑衅。他看样子是刚离开,想要抓他现在固然是最佳时机,但是祈月这般难得的依赖柔顺,即使是别有目的,也让她眷恋,白洛翎不舍得打断。 至于那个老农,让他去吧,反正一时半会不可能搞出什么东西来,将祈月带走更是不可能,待她回头再收拾他!没人能谋害了她还能逍遥的,白洛翎现在对那个传消息的老农是恨得牙痒痒。 白洛翎将祈月拥到屋内的软席上坐下,扯下腰间的玉佩摊开手心笑说:“这块是祈月送我的玉佩。” 明明是这人从别人身上强抢去的吧,祈月叹气,伸手就要拿。不料白洛翎动作更快,翻手将它收进怀里,笑得好不得意。还乘着祈月靠近身体拿东西的这个动作,一挺身让祈月收势不住反而像是在对她投怀送抱了。 白洛翎拥抱着祈月不让她逃开,低头含住她的唇。热烈地亲吻,强势地吮吸祈月的柔软和甜蜜,像个贪婪的强盗,狂妄又霸道地索取着只属于她的宝藏,不给人一点余地。狂烈的暴风雨后,又像温柔的清风,察觉到祈月的无法抵抗,再温柔地吮吻祈月的唇瓣,轻轻用舌尖勾勒着祈月的娇美。吻着祈月的同时也送上自己的唇,让祈月同样感受到属于她的柔软,把自己最不能割舍的依恋和怜惜,通过这一吻哺渡给祈月。 直到两人的气息都因着这样的激烈轻吻而急促,白洛翎吻够了、摸够了,才缓缓地从祈月的襟口抽回那只已经过于放肆的手。祈月伸手拢紧衣襟,对自己的反应又是无奈又是气愤,脸颊上泛起醉人的红晕。白洛翎痴痴地看了好一会,一边为祈月整理好凌乱的衣襟一边发愣。最后才终于从怀里拿出另一块和祈月的月牙形玉佩造型相似、大小相当的一块白玉出来,笑嘻嘻地说: “祈月的玉佩固然是一件几百年难得一见的美玉。可是我这块玉,玉纹华美、质地细腻,最奇妙的是深具灵性。其温度和色泽会随主人的心绪变化和体质而改变,能热烫炙手,也会冷如寒冰;平常通体雪白皎洁,有时也会变得粉红可人。我白家人得到以后从来将它视若珍宝,我最近命巧匠将它雕琢成新月形的玉佩,用它来换祈月送给我的玉佩。怎么样,这是稳赚不赔呀!” 某霸王完全不给人拒绝的机会,直接拉起祈月的手,将玉佩放在她手心握紧。祈月别开眼,现在的她对白洛翎的这些示好只感觉到无尽的苦涩和心酸,接受不得又拒绝不得,无法狠绝地伤害白洛翎的心也无法做到对一切冷然无动于衷。这样煎熬的痛楚,就如两股势力在撕裂她的心、她的神志,她还要忍受多久?为何不让她立即远离这一切! “我不能收下。”祈月收回手掌,低声说。 “就要你收下!”白洛翎一副没得商量的语气,直接将玉佩系到祈月腰间,伸手摆弄着浅黄色的流苏轻声说:“祈月,即便是解释再多你仍不能谅解我。你想要我做什么我才能得到你的原谅?祈月,我爱你,我知道你也爱着我,我们总不能一辈子这样僵持着。” 她转而握住祈月的手,一手抬起祈月的下巴,四目相交,恨不得将心挖出来博得自己心爱的人展露笑颜,“祈月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放我走,我想离开这里。”祈月闭上眼不让眼底流转的泪水滑落出来。她觉得,她们不会有一辈子了…… 白洛翎咬牙:“你是我的!只有这个我不能答应,你休想——” 白洛翎话音未落,这时暖阁门外传来规律的脚步声,山庄的一个老管事在帘外通传说:“二小姐,我们迎了皇上派来的禁卫军回山庄来,带头的李将军说有紧急军情马上要见你,老仆拦不住,他们一路闯到门外来,这……” 即便是再紧急,也不能容许带着人马闯到这个地方来。白洛翎沉下脸,怒声呵斥:“当我阙宇山庄是什么地方,再紧急,谁准他们到这里来的!你出去让他们全部给我滚到山庄大门去候着!” 白洛翎下完命令从软垫上站起来想要到门口一探究竟,这时门外却更为嘈杂了。随着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和几句粗鲁的呼喝,一小队戎装持剑的士兵闯进来,直接绕过门口的屏风和珠帘,围堵在暖阁内。为首的一个将领站定后并不对白洛翎通传,而是直接下令说:“敌国长公主在此,奉皇上命令将她抓起来!” 几个孔武有力的士兵听到命令马上行动,按剑前行马上就要碰到祈月的身体。可是下一刻,几个士兵却立刻倒地,“哎哟哎哟”地哀号成一片。 是白洛翎见状大喊一声,抬脚将身边的一张檀木圆桌踢飞起来把拿几个士兵撞翻在地。紧接着身影一窜,伸手将祈月柔弱的身体纳入怀中,清亮的声音里满是摄人的寒意,白洛翎寒着脸说:“放肆!无论你们奉了什么命令,谁敢动我的人,我要他死!” 第三十六章小白狼之怒 气氛顿时变得肃杀而又凝重,白洛翎的身上散发着重重的冷冽气息,虽然只是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可是那气势却让在场的所有大男人受到威慑。没有人敢再靠近,甚至那几个躺倒在地上受伤不轻的几个人也强忍住呻吟不敢出声。 只有站在厅中央的将领挺胸给自己壮壮胆,无怪乎皇上吩咐到了阙宇山庄以后不许多和庄主交涉,直接抓了长公主便走人,只是皇上怕也没料到白庄主的态度如此强硬。李将军洪亮的声音说:“白庄主你想抗旨吗?我们这是奉了皇上的命令!白庄主作为皇后至亲姊妹,理当以国家大事为重,绝对忠于皇上。” 祈月依偎在白洛翎身上,这就是身为一国公主却客居异乡时的悲哀,万事不由己,更无法得到应有的尊严。就像一块刀俎上的鱼肉,可以任人为了私欲和利益随意地欺辱。金琪国皇帝想要劫持她作为政治资本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而现在,她终于要沦为危害国家的棋子了吗? 白洛翎拍拍祈月的背,将她紧绷的身子拥入怀中,这些人吓到祈月了。她不禁眼神一暗,脸色变得更阴沉,“将军带兵擅闯我阙宇山庄后院,这是要与我山庄上千号人为敌,我现在便叫人杀了你皇上也不会责问我半句,你敢赌吗?” “你敢!”李将军按住腰间的剑。 “劝将军不要动怒,她真的敢。”暖阁内又挤进一批人马,顿时间这平时不热闹的阁楼被挤得满满的。姬风带头走进来,摇了摇羽扇,还是气定神闲地笑:“庄主,属下来晚了。外面的人已经被制服,至于这暖阁里的……” “请将军往议事厅。”白洛翎朗声对姬风说。 “将军请吧。”姬风收起笑脸,带人将李将军团团围住,再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哼。”那个将军无奈何,好汉不吃眼前亏,怏怏地带着闯进暖阁的几个人被阙宇山庄的侍卫半挟持地走出门外。 暖阁内一下空了,只剩得一地狼籍,几个丫鬟被唤进来将场面收拾赶紧。白洛翎一直拥紧祈月,直到她紧绷的情绪慢慢舒缓下来,她才放开祈月,亲亲她的额角,低声哄:“不要怕,我不会让你有危险。” “你……为何这样……你会有危险。”祈月心里复杂,白洛翎和金琪皇帝有间隙她多少也知道,现在为了她公然违抗命令,她应该高兴自己有人解救而本不该管金琪国内复杂波折的权利斗争。对于她来说,那几个人都是害她国破家亡的祸首之一,可是她却仍禁不住自己为这个女子担忧的心情。 白洛翎捏紧了拳头。她早就知道,必有这样的一天,会直接和他发生冲突,她该如何自保呢? 白洛翎随后进入议事厅时,皇帝派来的那些禁卫军已经全部不见了踪影,厅上只有李将军坐在雕花椅上,而姬风陪在一边。 白洛翎在厅正中的上座坐下,道:“师出有名。皇上以什么理由命你来阙宇山庄抓长公主?” “百景国内乱,长公主逃亡金琪,现在百景国辜氏王族再次掌权,不日就要平定内乱。百景人阴险无信,内乱平息则必要图谋他国。我们两国世代恶交,百景长公主竟在离皇上如此近的地方,不仅威胁皇上的安全而且外联内合那就是引狼入室的大事!”将军振振有词。 白洛翎冷笑,归根究底因为褚王爷失败了,辜氏掌权则金琪国趁乱在百景国打劫来的那些利益必定要被收回,举凡国之战争平定内乱接下来必是驱逐外敌。祈月是辜氏的长公主,她的重要性更是凸显出来,对双方都是如此。皇上自然是不可能放过祈月这个资源,可以对百景国占据政治上的绝对优势,即便万一不能以此相要挟,把祈月杀了,百景那边必定再次大乱,那么他也可以借此机会攻占更多的利益。 “如果我不答应交出公主呢?” “皇上有手谕。如果白庄主不肯交出长公主,则白家按叛国通敌罪论处!准我关押白洛翎和长公主回到见夏宫领罪,白家阙宇山庄查抄家产,白皇后就地正法!白庄主可以杀了我,只怕后续皇上的治罪,足以株你阙宇山庄九族!”李将军从怀里掏出一卷书写在精蚕丝纺成的缣帛上的圣旨展示在白洛翎面前。 白洛翎大怒,将手里的茶杯掷在地上。好个赶尽杀绝!皇上早就想拿白家开刀了,近来频频打压白家的势力扶植其他商号,朝中大臣也多有变更。这次这个契机,无论皇上是赌她交出祈月或是不交,他都能达到目的。祈月是她的!不惜一切的手段,她也要得到她。至于那个“皇帝”,他不是得意洋洋于自己尊贵的血统吗,他不是一心想要开疆辟土千秋万代吗,他不是想拔掉白家这颗眼中钉吗,那么就让他知道他自己在这其中处于什么样的角色。 她白洛翎便是这种性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可以一辈子守住皇上身世的秘密,一荣俱荣,一毁俱毁! 她倏地站起身,一语不发地掀开帘子从走廊离开议事厅。回到爹爹的书房,从密室中取出起居注和爹爹当年记载的一些手记放入木匣中用火漆封好。姬风和李将军因为不明状况没敢随意离开,她回到议事厅的时候,李将军从椅上站起,质问白洛翎:“白庄主好大的胆子,我已将皇上圣旨宣读与你,你拖沓时间不肯把长公主交出来是要抗旨吗?” 白洛翎寒着脸冷冰冰地开口:“人是绝无可能让你带走。你只带这个东西回去,亲自交给皇上,他看了自然会明白。现在,你和你的人马,都给我滚出去!姬风,劳你亲自带人将这些人立即‘恭送’出青峰山谷。”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参与到这场混乱中来,本来她以为自己可以在姐姐和这个无缘的“兄长”之间独善其身,可是命运一早就注定了她从来都是游戏中另外的一角,不曾走开过。她没兴趣图谋权利皇上是知道的,将真相的证据全数交给皇上,是希望他能因此受到牵制,忌惮于她的身份和她手中握有的秘密。如果他仍要逼她,那么就玉石俱焚吧!将他的身份公开,最终输掉这场角逐的人,并不能确定是谁。 十日后,见夏宫大殿上,楚灏龙颜大怒,将案头的一只白瓷笔筒直直往跪在殿下的人砸去。骂道:“废物!我吩咐不许和白洛翎交涉直接抓人。带了我的圣旨前去,竟然抓不回人来!” 殿下跪着的将军额角被砸得鲜血直流,却仍不动身形,躬身高高地将一只木匣举过头顶,“白庄主态度强硬,知道我的目的后,将我等一百来人全部以武力制服。我宣读圣旨后,她仍拒不领旨,只交给我这个木匣亲自递给皇上。她说皇上见了这个便会明白。” 一旁的小太监将木匣呈上,楚灏没好气地挥挥手让堂下跪倒的人先行离去。拿烛火烧熔火漆,楚灏将木匣里的一些手札和往来的书信取出来。只随便翻了几页,楚灏便沉下脸色把大殿内的侍从全部挥退,及至看到一半,他额头青筋跳动脸上净是惊愕而不可置信的表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大殿内一片昏暗,只剩下楚灏坐着的案桌边上立着的两盏宫灯将他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纸张摆了满桌,而楚灏的背脊和脸上已经被潺潺的冷汗浸得湿透了。 他呆坐了许久,才秘密收好匣子中的东西。缓步踏着月色往见夏宫的后宫走去。 霞凤楼内,白寒羽正在两个宫女的伺候下宽衣准备休息,楚灏走进卧房看见的就是她披散着长发,身形窈窕抚媚,红红的烛火更映得她美丽的容颜上散发着成熟的风韵。即使是他拥有佳丽三千,可是这样的风情却依然让他着迷。 白寒羽被身后的气息惊得靠在床柱上,“皇上深夜前来,臣妾已经乏了,如有事情臣妾明日再去拜见。”他不是想要……她以为自打他们间互相防备以来,他应是对她不再感兴趣了才是。 “世间的女人都只想求我看她们一眼,为何只有你,我的结发妻子,从来不愿我的靠近。”楚灏眯着眼,声音低沉。 “皇上佳丽无数,宜雨露均沾,臣妾只是先做表率,皇上误会了。”白寒羽语气平淡,这个说辞显然说得非常顺口。 “哈!果真如此吗?我起初以为皇后未曾被我驯服。可是,是因为那个对吧!从母后为我选了你做皇后时起,从你入宫起,你就知道那个秘密,你就是为了那个而来对不对?你不若别的女人一般爱慕我,只因为你知道真相!”楚灏揪住白寒羽的手咬牙问。 他竟然知道了?是洛洛!白寒羽心一惊,随即又镇定下来。这是迟早的事情,不是由她便是由洛洛说出来,皇上对白家动作频频,竟把洛洛给拖进这漩涡中来。“我是否爱慕皇上,和这件事无关。皇上这些年来不也在查事情的真相,我知道的并不比你早太多。” 这个女人,美丽而又带着忧愁,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看懂过她,如果这件事情千真万确,那么…… “你意欲何为?”楚灏问的是她想如何对待权利。 “你意欲何为?”白寒羽漂亮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她在问的是他想如何对待白家。 摇曳的烛火仍然在红色的烛台上跳动着,立在华丽的屋子中间的两人,侧影随着烛火缓缓舞动着。满室暖融的色调,却掩不住两个人之间寒潭般的寒冷。 第三十七章世事不离情 楚灏看着白寒羽美丽的脸,想想现在阴错阳差的一切,突然放声狂笑起来:“这件事何等绝妙。一局下了二十几年才形成格局的棋子。绝的是下棋的人早已不在,而棋子仍在战局中厮杀。”楚灏伸出双掌扣紧白寒羽纤细的肩膀,俊美的脸上带着痛楚:“现在的结果,何尝不是一种精妙的美满。母后和白傲宇处心积虑地计划,这样是最完美的结果。天命既是选择了我,而你成为我此生的结发妻子。我们本该是最契合美满的夫妻,是天下人的典范!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只想要知道真相。还有我应该得到的东西!”白寒羽的神色平静,仿佛对今天要发生的一切和她说出口的对白早有预料,像是熟知了每一个场景一般。 “既然命运这样安排,为什么你不能和我做一对夫唱妇随的夫妻,共同永葆这江山太平,而不是去挑起一场未知的变局?你要得到的东西,最最尊贵的身份,爱你的丈夫,难道这不是一个女子最想要得到的东西。寒羽,你告诉我,是因为我们间复杂的身世你不能爱我,还是因为你不爱我,所以才不安于承欢做我的皇后。” “情爱之事与我们间身世的纠葛无关。”她的心里曾经装着太多的东西,总认为她可以先得到其他,而后随心所欲。她的情爱似有却又被她抛离得很远,曾经不自觉地给过可待到她愿意给时,事情或已时过境迁。而她现在能做的,只有继续完成她多年来谋划的事情,犹如箭在弦上,不射向标靶那么最后射向的就是自己。 “人人爱你,你可有试过为一个人心动?你的心里到底装着谁?你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自打他第一眼见到这个女子爱上她开始,一场被安排的婚姻变得生动起来,而也是那时起他便隐约知道这个女人的心并不在他身上。这么多年来他亲爱宠幸,到后来刻意挑起两人之间勾心斗角的争权,所有的这一切,都没能让她的心底驻进半分他的影子。今天他才恍惚中觉得,他低估了皇后,还有那个……白洛翎。 白寒羽挣开楚灏的掌握,转过身去。她并没有料到楚灏对她有这样的用情,她以为在他心里对她一直是忌惮大于夫妻情分的。她并非铁石心肠,可是事到如今谁也收不了手了吧。 楚灏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他一离开,白寒羽立即提笔伏案疾书。姬离在霞凤楼侧面的厢房见到皇帝进了大小姐的房,她潜在院内一直守着大小姐房内的光亮,直到见皇帝匆匆离去离开霞凤楼走远了,她才走进白寒羽的房内。进去时白寒羽正好把信件封好,姬离见她只着单衣,心焦得几乎忘记了主仆之妨,快步走到她身边开口道:“大小姐,你……” “姬离!”白寒羽转身拉住姬离的手臂,即便是她谋划已久,可是在这样肃杀和艰险的时候有一个让她觉得安全而信赖的人是多么的重要。 “姬离,事情紧急,你先把这两封信分别送给大司马和冯太后的弟弟冯将军。最后一封信派你的人带回山庄去给洛洛。一切小心,千万不能给任何人见到你的踪迹。” 姬离感觉道她冰凉的手透过来的凉意带着些微的颤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大小姐心中竟然为什么事情感到如此紧张和混乱。姬离面无表情的脸色未变,迟疑了一下,伸手覆盖在白寒羽的芊芊玉手上,低声说:“大小姐放心,姬离很快便回来保护你。” 见夏宫大殿上,宝座旁边用来取暖的炭炉烧得正旺,随着纸张的一片片丢入“呼呼”地窜起一阵阵火焰。夜色中由宫女引导着从殿外走进一个身着铠甲的将军跪在殿下,道:“皇上深夜召臣过来,不知有何紧急军务。” 楚灏侧对着来人,手里动作不停,仍在一张张地烧着书信。冷声开口说:“李将军,白家的态度你也看见了。白洛翎要谋反!我命你调集五千禁卫军马上秘密行动,给我踏平阙宇山庄白家人一律诛杀殆尽!” “可是皇上,这五千禁卫军是保护见夏宫的安全的,随意调开恐怕不妥。是否应下旨到最近的城去调兵?”李将军说道。 “不。此事要快,一刻也不能耽搁,马上出发抄小路秘密行事。到了之后不必等我命令直接开战!”楚灏将手里的册子重重扔进炭盆,眼里尽是杀意。 他的东西没人能夺走,无论真相是什么,真相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楚灏是金琪国名正言顺的皇帝。皇后想要玩弄权术,也必须得有政治资本,她没有军权则势必要在争权上做文章,那么只要他在皇后有所行动之前杀了白洛翎一切就都死无对证了。他将优势分散去除掉白家,现在这步棋走得虽然极其危险,但是却能一劳永逸,置之死地而后生。白洛翎想用这些东西来胁迫他,那么也不能怪他赶尽杀绝了! 他何须顾念血缘亲情?他,绝不承认他身上流的是白家人的血液! 青峰山谷内天气晴好,遍野山花点点,空气中清香浮动,无愧是一方神奇的宝地。白洛翎和姬风两人站在图案前,姬风指出几个地方询问意见。 白洛翎随着他的指点看着图点头道:“这些地点都很好,就这么办,从现在开始加紧安排侍卫,派出去的人也全部调回来。” 姬风皱眉:“你如此大动作,莫非确定了皇上会派兵来?如果这样,我们的人也没办法长期对抗的。” “为防万一。我们只要抵挡一次即可,皇上不会大张旗鼓的来,必是带有暗杀性质的行动。一次不成,姐姐那边自然也要有所行动了。”那日将东西送出,她已经有防备,皇上万一不受威胁则必会想对她有所行动。但是白洛翎料他不会搞太大的动作,因为以白家的势力,动作一大则必定要牵出朝廷中种种利益集团的事端来,牵扯一广,他的秘密就更保不住了。 “明白。我这就去安排。”姬风也不多问,收起羽扇,卷起白洛翎交给他的地图便告辞走人。 姬风离开后白洛翎仍继续看着图案上摆得层层叠叠的地图,从最底下抽出一张,仔细地看。也不知过了多久,书房走进来两个人,丫环伶俐地通传:“二小姐,祈月终于小姐请来了~” 白洛翎回头一看,站在书房中央的可不是祈月!正穿着象牙白的绣花锦袍,及膝的长发垂顺地用丝带挽起披在肩后,就像一幅从画中走下来的仙子一般站在她的身后。白洛翎呵呵笑几句,她从早上起就不断地叫人去暖阁请祈月到书房来,她忙得抽不开身,祈月不肯过来,她就每半个时辰命人去请祈月。两人一来一往的斗耐性,祈月终于还是被请来了,她还以为这次也不能成功呢。 白洛翎笑着走向祈月,拉她在书桌前坐下,笑说:“佳人甚是难求,让人好一阵纠缠。” 祈月叹气,“你明知我不愿意,叫我来此也是两厢碍眼,何必呢?” “怎么会碍眼,你的美,多让我痴迷你如何能不知……”白洛翎亲吻着祈月的手倾身要吻她的唇。 “你别这样。你说一同读书我才答应来的,莫非这又是你的托词。”祈月推开白洛翎。 又是这般。白洛翎叹气,祈月认定了她的欺骗,当她是敌人,一点小小的事情也会刺激到两人的神经,为何会如此。祈月不爱她,她能让祈月爱上她,可,明明相爱,却为何不能两心相依呢,到底是谁的问题?每每思及此,都会让她有种绞痛般的心疼。 “祈月,我爱你,为何我们不能像以前一般?管他的种种,我并不能改变什么,可是难道你爱的不是我这个人么,难道你的爱还要包括了其他的条件,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的事情横隔在我们之间?”白洛翎皱紧眉头,恨不得将心肺掏出来给祈月看,让她看到自己给她的爱渗入心扉。 祈月别开头,白洛翎肆意妄为,可以藐视一切的世俗和束缚,那么她现在是在拿她的清高来控诉自己的世俗吗,她这是在质疑自己的爱掺杂着条件!祈月被气恼得直掉眼泪,语调冷清:“你为何能像没事人一般?你从不对自己做的事情感到歉疚,你为何能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不能。” 终是被气哭了。白洛翎见了祈月的眼泪,反而觉得心里有一种苦涩的欣慰,至少祈月她在为自己哭泣,而不是情淡爱驰冷然以对。白洛翎叹口气,从太师椅上抱起祈月,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两步跨到书桌边上的一张大大的软椅上坐下,“别哭了,我们不谈这事了还不行么?我爱你,祈月,我爱你……” 白洛翎一边拿出丝绢为祈月擦拭眼泪,一面亲吻着她低哄。 面对着这样的温柔,爱恨交织的感情更让祈月止不住自己的泪水。这人总是这样!恨她的时候似有无尽的坏,可下一秒又让人接受她无尽的好。祈月推开白洛翎的安慰,娇声斥责道:“你放开我!” 白洛翎沉下脸,将祈月侧身拥紧在怀里,“你拒绝不了我!” 祈月的挣扎和抗拒激起了白洛翎这段时间来一直压抑着的情绪,温柔地顺着祈月的心意,小心翼翼地想要求得祈月的理解,耐心地等待祈月的一点点软化。所有的这些压抑全部化成了热烈的亲吻,融在祈月的唇间,舌尖挑开她的贝齿,肆无忌惮地探索着她的甜蜜,像要将她吃下肚子里一般深深地吻她,纠缠着她的舌。 双手也不肯闲着,略带急切和粗鲁地扯开祈月的衣襟和饰带。白洛翎有些昏乱地想,祈月必定又要因此恼恨她……可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只想留住祈月。她喜欢见到祈月沉醉在情潮中不可自拔的表情。这段时间以来她一再再地需索这她的身体,因为只有在那一刻,她才能清楚地感觉到祈月的存在,和她曾经袒露,如今却不肯再提的爱意…… 祈月自然是不肯依从,挣扎间被白洛翎紧紧地箍在怀里不得动弹。祈月无意中看见了白洛翎刚才在看的那些东西,现在正端正地摆在白洛翎身后的桌子上,清清楚楚地展示在她的面前,那张图是——通向山谷外的地图! 第三十八章纵情驰旷野 晌午后的阳光暖融融地照进这间布置的精致巧妙的书房中来,整排的雕花楠木书柜上摆着大部的书籍,中间偶有间隙和小格,饰以精致的玉器或古玩。华丽的帘幔迤逦垂在地上,良好的采光使整个书房变得透亮,大大的书桌堆满典籍和纸张,旁边的软椅上两个美丽的女子以一种十分暧昧诱人的姿势纠缠在一起。 祈月的心跳得飞快,怦怦地让她觉得热气蒸腾而上,她不能确定这是因为眼见了桌上黄褐色的羊皮地图,还是因为紧紧拥抱她的这个人热情而大胆的动作。白洛翎一手圈在祈月的腰际,一手搂在祈月的背上托住她的头,这是一种完全禁锢,不留一丝余地的拥抱方式,和她的性格如出一辙。 她咬开系在祈月饱满的高挺下缘的绸质缎带,以唇衔住轻薄的丝衣层层挑开,直至胜雪的肌肤碰触到唇瓣。最美丽的嫣红和最剔透的洁白轻软地碰触在一起,妖冶的画面让人为之心折。白洛翎抑制不住心中的激荡,鼻息间萦绕的是迷人的香味,她着迷地用唇吻着祈月娇软的肌肤。吮吸着,轻轻地舔,恨不得吃进肚子里,直到看见原本白璧无瑕的肌肤被吮得瘀红,她才满意地转移位置。 “唔……”祈月被四处煽风点火的手刺激得轻吟出声,眼里虽仍盯着白洛翎身后的地图,可却全然不能思考。她难耐地揪紧白洛翎的衣衫。 祈月的呻吟让白洛翎稍微回过神来,四目对视着,两人的眼睛都因着这样的激情而变得晶亮,同样美丽精致的脸上媚态惑人。白洛翎的眼中闪耀着动情的欲念,直视着祈月,突然将脸埋进祈月心口深呼吸着,试图平息自己的激动。她差点又要不顾祈月的意愿,两人目前的状况,一味地强迫只会让祈月更软下态度来而已。 只怪这样的气氛和这样相拥的姿势,实在是太诱惑人,还是快快改变才是。白洛翎如此想着,不无遗憾却仍是警告自己,伸手想要拢紧祈月的衣襟抱她站起来。 这人竟然……她想要的时候一向都是软硬兼施也要得到的,今日却是这样就停下了?祈月感觉到白洛翎想要站起来的动作,匆匆看了看图案上的地图。祈月一蹙眉,单指勾起白洛翎的下巴,轻咬了咬下唇,俯身,柔柔地吻上了她。 白洛翎惊讶,祈月这是……然而来不及细想,她已经沉醉了,祈月香软的唇温柔地贴在她唇上,舌尖怯怯地探出,亲吻着她。既是祈月并不拒绝,白洛翎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她再次抱紧祈月,热烈地亲吻她,祈月原本侧坐在她身上,白洛翎拉祈月稍微站起轻轻一拉便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 质料上佳的华服,顺滑的布料沿着绸缎般的肌肤滑下一件一件地掉落在软椅边的大理石地板上,两具同样纤恰起伏的身躯密密地贴在一起,美丽耀眼得令人不能直视。白洛翎爱恋地吮吻着祈月的身体,从白细的颈项一路吻至细瘦的锁骨,再到隆起的饱满,最后再一路吻上来,如此往返。 祈月跨坐在白洛翎身上,搂在她的肩背上,轻喘着将脸颊贴在她脸上,眼睛一直盯在正前方,虽然祈月有过目不忘的天赋可是身上不断传来的高热的体温和白洛翎放肆大胆的碰触带来的灼热感,让她越来越不能守住自己涣散的心神。那是翎儿曾对她说过的,位于温泉湖附近的秘道…… 如此亲昵地爱着祈月的身体,白洛翎怎么会没察觉到祈月的分心。可她只认为是祈月那害羞的性格又在闹别扭了,白洛翎坏坏地笑,倏地低下头又快又凶地吮住祈月隆起的山峰,舌尖抵住那颗成熟的红果实一刻不停地旋动,含在口中轻吮。 不老实的指尖窜进两人之间,像拨动着琴弦一般,挑逗着祈月,轻笑:“祈月的身体好美,变成粉红色……软软的滑滑的……”一边说着,指尖更频密地轻揉慢捻,挑动着祈月的情潮源源不绝地流溢着,沾湿了她的指尖,沾湿了整片谷地。 祈月强撑着抵挡晕眩,纤细的手指抓在白洛翎背上,指尖因激情而陷入她的肌肤,在她背上留下了一道道深深浅浅的红痕。温泉湖畔小木屋坐落的方向,穿过铁杉林后面的那处峭壁…… 白洛翎感觉到背上微微的刺痛,即便不是第一次了,可祈月总是显得生涩而敏感。她侧过头吻上祈月的脸颊寻着她的唇,眼看余光就要看见在身后的图案,几乎要发现祈月的小秘密。祈月赶紧主动伸出双手固定住白洛翎的头,轻轻抚摸着她的脸,这张脸是如此地让她思绪万千。恨,也爱,怨,也眷恋。这张属于女子的美丽容颜,她生气时的怒意,她开心时的笑颜,她平日的睿智,她温柔时的深情,还有她此刻热烈的激情。 祈月闭着眼深深地吻下去,她怪责白洛翎的欺瞒,可是她此刻的作为,又何尝不是一种欺骗?利用了她对自己的迷恋和情深。谁对谁错,已经模糊而不可见,或许从来就没有是非之分,两个女子之间的情,有的只是有情而又不能相守的差错,注定生生的离别,才是爱上一个女子最大的错误。 祈月不再守住自己的矜持,张开唇容纳进白洛翎狂野的热吻,一再地缠绵。 “祈月,祈月……你爱我……你爱我对不对!你是我的,这里……每一寸,都是我的……”白洛翎在祈月的唇间呢喃。指尖温柔地探进,再小心地撤出,旋转着勾动祈月最深处的反应,取悦着祈月,越来越快不肯稍停。 “我……嗯……”祈月几乎晕厥过去,只在直视着前方的案桌时再次勉强撑起神志,那些线条和山川…… 白洛翎终于忍耐到极限,稍稍抱起祈月,拉起她软得无力的玉腿和自己交错在一起……柔软的碰触,湿濡的浸润,滑腻的相贴,最娇艳瓣蕊的厮磨。两人都因着这样的刺激而喘息出声,婉转的娇吟附和着响在暖暖的阳光中,就如这纠缠厮磨身体和交织的汗水一般,融在一处,再也分不清谁是谁…… 祈月最后睁眼望向那些层叠的细线的尽头,是那处……白洛翎拥她策马奔驰的旷野…… “啊呃……”祈月闭上眼弓起身体贴近,控制不住那韵律而来的悸动,被一起一伏的狂潮涌上了天际……除了身下涌上来的不可自抑的颤抖,所有的感觉,只能意识到白洛翎紧紧的拥抱和烫人的温度,这样的感觉,就如那日在断崖边上策马狂奔时那种风驰电掣的快感…… 白洛翎从浅眠中醒来时,暮色已经降临,透过花窗,天边只剩最后的一丝白。祈月仍然安静地睡着,下午那场激情几乎耗去了两人所有的力气,她小睡一会已是神清气爽,但是祈月的身子骨显然不如她。白洛翎温柔地笑着想要亲亲祈月的额头,这时书房附设的小阁楼的门被轻轻地叩响,传来的是姬风的声音:“老大,快出来,紧急事!” 极少事能让天塌下来都吊儿郎当的姬风说成是“紧急事”。白洛翎听见了敲门,轻手轻脚地掀开裘被下床,小心地掖好被子,不让寒气侵袭了仍在熟睡的人儿。 穿戴整齐以后打开门,姬风一见她开口就要说话,白洛翎用手指在唇上:“嘘,莫喧哗,我们到议事厅去。”然后对带姬风前来的丫环吩咐,“就在这守着,小姐醒来了便伺候她回暖阁更衣用膳去。” 白洛翎稍微动身体起来时,祈月已经如以往一般醒来了,直到她走远,祈月才起身着衣,由丫环伺候着回到暖阁。祈月无心用膳,挥退小丫头,取出笔墨在案桌上慢慢地依着下午的那些回忆,仔细地在一方丝绢上写画起来。直至燃烧的烛台几乎燃尽祈月放下笔才发现自己画了好久好久,她有些止不住脸上的烫热,虽是有些地形须仔细地回忆才能想起,可并不至于让她画得如此久。全因为回忆这些地图时,却遏制不住地频频失神,挡不住那些旖旎缠绵的景象一幅幅像画一般在她脑海中出现,打断她的心神和动作,一遍又一遍。 祈月想到白洛翎却又突然觉得一阵心疼,原本的红晕退去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冥冥中注定的巧合让她发现这一切,无论是白洛翎的事情或是这些地图,一环扣一环地推动着她的举动,她已经没有选择了……祈月将画着地图的丝绢握紧在胸前,两行清冽的泪水无声地滑下。 “扣扣,扣扣”朝着山壁的那一侧的窗外传来一阵叩响。祈月像是有预感一般,心跳了一下,快步走到窗前,“老陈,是你吗?” 一个黝黑粗糙的手扣紧窗台,撑起身体低声道:“公主,是我。” “你受伤了!”祈月借着隐约的烛光看见了他脸上的血污。 “白家贼人好是厉害,我连换几个地方躲藏都被她寻到……咳咳……公主,这阙宇山庄我快要躲不住了,但是老奴会追随到公主最后一刻!我今日来是为了告诉公主靳将军已经到了这一带,只等公主命令,我们的人便想办法杀进来营救公主回国去。”老花农似乎伤得不轻,语气已经不如往日镇定。 “不……老陈听令,我……命你带着这卷地图,立即潜逃出山谷去。将图交给靳将军,命他立即动身来救我……只是进入山谷后,不得随意伤人……”祈月当下决定将图交给老陈,他再不走,白家人很快就要伤了他的性命,白洛翎的本事她是从不怀疑的。这原本便是打算寻人来营救而偷偷画的图,只是,只是她没有想到竟是如此的快!当真人算不如天算。 “我百景长公主乃国之大吉之人,果然不错!老奴这就去!”老花农大喜,略显萎靡的神情兴奋起来,收好地图,聆听完祈月的吩咐以后又如上次一般快速地消失在夜色中。 而另外一边的议事厅内,两人刚走进去姬风便再也忍不住扯住白洛翎的衣襟,白洛翎皱眉问姬风:“姬风,怎么回事?” “皇上秘密调了禁卫军攻打阙宇山庄,已经快要到了!” “哦~多少人?”白洛翎像是料到了一般,缓缓坐在八仙桌旁,并不着急。 “五千!” “什么!”白洛翎惊声,伸手拍案而起。 第三十九章风雨骤之夜 议事厅上的两人神情肃然,姬风掏出一封密信,“这是大小姐派人日夜兼程送来的密信,但是现在已经没有打开来的必要了。皇上派来的禁卫军不日即将到达。老大,你和大小姐卖的是什么关子,为何皇上突然如此大动干戈?” 白洛翎接过信,上面只简短地写:“吾已和皇上摊牌,立即将有行动,你须万事谨慎早做准备,如有必要须得全力助我。此事事关白家上下身家性命,切切。” 她收起信对姬风说:“也是该告知你了。我和姐姐与皇上有血缘上的纠葛……这是三十年前的旧事……皇上他,是爹爹的长子。” 姬风神色未变仿佛听见的只是一件寻常事,只有拿捏紧羽扇甚至将羽毛折断的手泄露了他的讶异。姬风挠挠额头,皱眉道:“那么皇上是下决心除掉山庄来个死无对证了。你打算怎么办?阙宇山庄可否能抵得住一国之力?” “我确实低估了皇上的激进。我原不认为他会派如此大规模的人前来。”白洛翎坐在椅上,握紧拳轻捶茶几。 “我们占得秘境地利……”姬风思索着。 “不……无用的。阙宇山庄虽是地势复杂隐蔽世间仅有,可是人之能力何其无限。险境再险可阻挡一人,一百人一千人,却不能无限阻止人的力量。五千人的进军,秘境天险假以时日必然被破。我们只有举整个阙宇山庄千人之力全力抵抗,借着各个关口和险境的地利,以一敌十尽量拖延时间。”白洛翎平日为人胆大妄为,可是多年的从商和江湖经验让她更能保持清醒。敢于借助势力狂妄嚣张,也会懂得冷静分析现实而不被膨胀的幻想冲昏头脑。 “好,我按照事先演练的防御去安排便是。我们拖到何时是底线,若是我们抵挡了这五千人的进军,后续的援军如何是好,二小姐可有打算,山庄将何去何从?”姬风同意白洛翎的分析。 白洛翎咬紧牙,站起来不断地在大厅中间走来走去。她和姐姐还有皇上,各自有各自的目的和危险,三人都在赌,并且都全数押注了手中所有的筹码。她为了守住祈月,不顾后果地走了一步最没有退路的险棋,用楚灏的身世去赌他的妥协。楚灏为了一劳永逸,竟调空身边所有的守备军队来除掉她消灭证据,他将赌注全数压在她身上。姐姐为了得到真相,多年前便赌上了自己的婚姻,此刻为了得到帝位,姐姐又将会赌上什么? 而现在她只能再豪赌一次,甚至不能去想象最终的结果。白洛翎冷笑道:“皇上不会有后援的,至少他暂时不愿大张旗鼓地公开剿灭白家,否则他这次不会秘密调集禁卫军,而是直接下诏调兵来攻占阙宇山庄。姬风,每个人都会有他最眷恋和在意的东西,那么这个东西会得到每个人最严密坚固的保护,是一个人最坚不可摧的部分,可是同时也将成为这个人最忌惮的软肋和弱点。皇上贪恋至高无上的身份,他因此不会冒着事情被扩大而至真相无法掩盖的危险。五千禁卫军是皇上在见夏宫的随身卫队,他竟全部调离。姐姐必将有所行动。我们现在只需全力抵抗,拖延时间,静待姐姐那边的消息。” 只是不知道姐姐那边究竟会如何进行,她也在赌,将赌注押在姐姐的身上,她拖住皇上身边赖以支持的力量,赌姐姐会心系白家,有所行动,及时解阙宇山庄之围。 姬风摇摇羽扇,闲闲问一句:“你呢,什么是你最在意的东西?” 白洛翎不语,只是沉默着望向窗外。祈月……该让她做何打算…… 见夏宫所处的地域长年有湿润暖的风吹过,虽不若阙宇山庄般是人间仅有的奇境,却也是一处难得的宝地。作为避寒的离宫,这里的气氛一直是较为自在宽松的,不同于皇宫高墙大瓦的肃穆。可不知何时起,这离宫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凝重而肃杀。 首先是端庄仁爱的皇后无故突然被皇上下令软禁在霞凤楼,随后众多大臣以随意处置一国之后难服天下人为由上书为皇后请命。楚灏闭门不肯问政,召集亲信大臣昼夜不离大殿商讨废后和稳固皇权的大策。请命的大臣不知何处收到消息,加上有心人的刻意策划鼓动,结果是越聚越多,众多大臣长跪在宫外恳请皇帝勿受妖言所惑。 加上百景国局势大定,果然如白洛翎料想一般趁着平定了褚王叛乱士气大振的势头全力驱赶敌国军队,收复金琪国在百景国乘乱取得的土地。金琪人多不习惯于千湖之国终年炎热潮湿的气候,不服水土而战力下降,被打得节节败退。 楚灏被扰得烦不胜烦加之担忧消息走漏,于是接受了谋臣的意见,宫内宫外都实施戒严。宫内由近侍、内臣把守,宫外要掩饰禁卫军几乎被调遣一空的事实,仍由禁卫军把守,任何人不得因任何事随意出入见夏宫。皇后和皇上的一番明争暗斗,众人心中明白,可是却在楚灏的高压下诲如莫深。 白寒羽已经熄灯睡下了,一个黑色的身影闪过窗外,然后无声无息地从半启的窗口潜入室内。 “姬离。”白寒羽坐起身,声音异常清醒。 姬离站在床下的帘子外边,拱手说:“大小姐。” 白寒羽随意披一件锦袍,下床走到姬离面前略带急切:“姬离,事情怎么样了?” “这边的事情一切顺利,大小姐计划好的安排几乎都妥当了,丞相和冯将军也各自准备妥当。”姬离的情绪一向冷淡无波,这时却显得焦躁起来,上前一步略扬起声音道:“大小姐,二小姐要出事了!屯在二十里地外的禁卫军根本不在大营,禁卫军已经几乎全数秘密调走,皇上要派禁卫军踏平阙宇山庄,算算时日,二小姐现在有危险!” “什么!”白寒羽大惊,“皇上竟然要赶尽杀绝!”军队一调走,这便是破釜沉舟的策略了,她没有想到一向来喜欢谋略而不肯冒进的楚灏这次竟然如此决绝,或许他是过于自信他软禁了她便能控制住局面了吧。而她也过于高估了他的血亲观念,她以为楚灏会至少对白家怀有异样的情结,即使是要除掉证据保住皇位也会首先杀了她,而不是斩尽杀绝自己的亲妹妹! 洛洛有危险!白寒羽按住心神,命令自己冷静下来。姬离却更显得沉不住气,说:“大小姐,我们也准备了三千兵马,现在是否需要立即派往阙宇山庄解围,这下还来得及!” 姬离的一番话反而让白寒羽纷乱的思绪快速地形成一个念头。她在黑暗中沉吟不已,久久地沉默,知道两人都为了这样的气氛而感到窒息,白寒羽冷静的声音才幽幽地从黑暗中传来:“不……那三千兵马不动……一动则打草惊蛇。我们只有奇袭一举成事才能有胜算。” “那山庄——” 白寒羽打断姬离的话:“洛洛身为一家之主,这些是她必须承受的!”白寒羽的话显得决绝,“皇上竟然调开了身边所有的武力,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马上调兵过去,等于是暴露了我们,给皇上将我们一网打尽的机会。与其现在奔忙地去解山庄之围,更应该做的是擒贼先擒王,我要一举起事实现计划,山庄之危自然化解。洛洛有这个能力,她会将敌人抵在山庄外,她会助我完成这一切,等到我们这边一切成功的那一刻。” 姬离沉默了一阵,终于开口:“我明白。只能大小姐吩咐。”大小姐做的决定总会有她的道理罢,虽是二小姐因此陷于无援当中,可她知道没有人比大小姐更心疼更在意了……大小姐的心中只有一个人,旁的人不知道,可她清楚…… “事情有变。皇上的身边不再有一兵一卒,这是命中注定的机会。”只是她不得不狠心眼看着洛洛陷入危机之中。 白寒羽小心地点亮烛火,在微弱的烛光中写下数张密函,交给姬离:“将我的命令传下去,所有人遵照吩咐,按计划立即起事!” 第四十章莺啼情婉转 几日后的阙宇山庄。 白洛翎径直回到暖阁,祈月听见声响抬起头来,看见的就是白洛翎阴沉着脸色,一身泥污和风霜的样子。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白洛翎,带着冷冷的杀意,似乎整个人都带着嗜血的冷酷。这和白洛翎平日精致娇惯世家子弟的气息是不同的,少了几分气坏人的骄傲和霸道却多了几分沉郁,那带着风雪寒意的气息,让一贯被她温柔地疼爱的祈月不禁皱起了眉头。 白洛翎的心情非常糟糕,她的目光片刻不离祈月,自然见到了她皱眉的样子。让祈月见到她这般狼狈和血腥的样子她不禁觉得更加不快。白洛翎沉郁着脸径直从偏门走进浴房,里面两个丫环正往大浴桶中倒下最后一桶水。丫环们都深知白洛翎的习惯和喜好,见白洛翎进来她们行礼过后便离开,将舒服的空间和热水浴留给她享用。 白洛翎褪下衣衫,袒露着的躯体肌肉紧实但纤细而匀称,不似深闺女子那样的柔弱无骨然而全身上下起伏的曲线却优美动人。她赤脚踩着浴桶边的台阶跨进其中,轻轻地喟叹一声,只有在这样的时候,回到这里,她才能放松下无时无刻不紧绷着的神经和机关算尽的心机。 皇上派来的五千军队果然不日后便到达阙宇山庄。白洛翎多年行走江湖,加上白家几百年来建立的人脉和威信聚集了不少江湖豪侠的人心。白洛翎早做准备广发英雄帖,各路的人马也陆陆续续地来到。 禁卫军绕过前山村直取通往阙宇山庄山谷的栈道,白洛翎早有准备,各个关口天险早已布置妥当。如此一来禁卫军的进攻后面受到来自前山村的人马的骚扰,正面由白洛翎指挥阙宇山庄的人抵抗。禁卫军不熟悉青峰山的地形,在山中多有迷路,被山庄侍卫出其不意的奇袭杀得常常是措手不及。禁卫军虽然人数众多,可是几次交手下来并没有占到任何便宜。 白洛翎沉下身体,整个人缩进水中,下巴贴住水面。这几日的较量她成功抵抗住禁卫军最猛烈的几次袭击,但是她的心情却依然沉重,即便她刚才才大胜一场回来。世间为什么有那么多为了权力、金钱和欲望而挑起的战争,为了保护自己她必须残忍,可是她从来都只想畅游在这各地美丽的风情和民俗之中,看见一个又一个的城市变得繁荣起来。 可是命运偏偏如此安排,现在已经分不清是何种缘由,谁人是始作俑者,把这样的混乱和争端引到阙宇山庄来。让世外桃源般的宝地迎来战争,如论如何都不能让她的心境清朗起来。 自古来江湖中人不屑与官府为伍,这次楚灏无故用不光明的方式攻打阙宇山庄,众人无不义愤填膺。大家都对这几天的胜利而欢欣喜悦,士气正是大震的时候。然而白洛翎的心思中却多了一份细腻和深谋远虑。最大的隐忧就是,虽然他们现在占据着优势,但是禁卫军毕竟人多势众并且是训练有素的军队。禁卫军现在不熟悉地形和战法,对武功高手那种以一敌十功力也估计不足,可是就像她先前分析的一样,禁卫军迟早会慢慢摸索出青峰山的奥秘。 届时山庄赖以御敌的天险不复存在,人手不足的致命矛盾就会暴露出来。姐姐那边迟迟没有消息,她阙宇山庄只能一力支撑,做好独自抗争的打算。白洛翎握拳拍击水面,水花哗啦啦地溅起。她不盲目狂妄,可也不会妄自菲薄,她绝不会让那些怀有恶心的坏人踏足她山庄半步,不会让自己的人受到半点威胁的! 只是对于祈月,她需要有完全的准备,不能冒一点危险。诚如她自己所说,每个人都会有她最爱惜的羽毛,都会有最不能碰触的软肋,祈月便是。 白洛翎想到这里,从浴桶中站起,拿棉布拭干身上的水珠后穿着样式简单的宽身棉袍走出浴房。祈月竟然等在门外,她能感觉到白洛翎情绪的低落。见白洛翎出来,迎上前掩不住眼中的担忧柔声问:“你怎么了?外边的情况是不是很糟?山庄里可有人受伤?” 金琪皇帝派人来抓她,被白洛翎大怒着赶回去以后,最近几日阙宇山庄乱作一团祈月才知道是皇帝便派人攻打山庄。祈月眼见白洛翎一天比一天更忧心的神色,心里疼痛不已,每天坐立不安地等她回来,就怕她受到什么伤害。她本该恨她的不是么,对于危害了自己国家的敌人,她应该恨不得她过得不好才对。可她却不愿她被任何人伤害,更遑论这是为了保护她才给山庄带来的祸害。祈月恼恨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可是真正见到白洛翎,心里剩下的却又只有对她的担心。 “你是在担心山庄的人吗?”白洛翎直视着祈月。 “担心的,”祈月低语,“我希望大家都安全,担心他们受伤,也担心……”担心你…… 那样的眼光如慕如诉,眼波流转着的是欲语还休的情感,这个女人总是如此委婉,有无尽的话语和情意到了唇间却什么也不肯说。可这仍让她感觉到温暖和被疼爱,祈月这是在心疼她…… 白洛翎一把将祈月抱紧,突然横抱起她快步走到床边,两人双双倒下。白洛翎整个人伏在祈月身上深深地嗅着她身上纯净的馨香,这样甜美温柔、纯粹得不带一点杂质的香味,只是这样拥抱着呼吸也让她觉得舍不得,舍不得离开,舍不得破坏她的美好。 “祈月我爱你……”白洛翎亲吻着祈月的颈项,“我只想要你……如果你和我都是普通人,这样多好。远离一切的争端,也不要管那些是是非非的杂务,只有我们两个人,只有你的温柔,只有你的美丽,这样多好。” 祈月伸手顺了顺白洛翎微湿的长发,叹息道:“若只有两个人,身处一方清净之地,不问世事,只过单纯无忧的日子,这样固然是美事。只可惜我们皆身处各自的地位中,有太多的事情不能随性随心,我们终究要有不同的立场和爱恨。” “祈月,你仍怨着我,你怎么那么固执!我没做错事!”白洛翎语气蛮横,撑起身体,灼灼的目光直视着祈月的眼睛,眼里尽是不肯认输的坚持。 祈月气极地被逼出泪水,哭声道:“你总这么说得轻巧,你从来肆意妄为,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包括百景国的离乱包括流离失所的那些百姓,包括你对我刻意的欺骗!” “祈月……”白洛翎舍不得,侧身躺下将祈月搂在怀中。 祈月无声地掉泪,幽幽地说:“我也不能怪你什么,这并非仇恨或不仇恨的问题。翎儿,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不能……” “为什么不能!”白洛翎鼻子发酸,眼睛涩涩地模糊着,像个受伤的小动物般低吼:“祈月,你爱我!我不信你已经不爱我了,你问问自己的心,你敢说你已经不爱我了吗,你说!” 面对白洛翎的步步逼近,祈月流着泪:“我爱,我爱你!可又如何?!翎儿,我不能和你再在一起,我应当恨你,我有我必须去做的事情。你强囚我在这里,不曾顾及我的意愿,我不要这样,我不要这样!” 白洛翎闭着眼流泪,凄然地笑着,说:“祈月,你想要什么?” “我要离开,让我走!”祈月终于哭出声来,这句话出口,她的心也像是同时被自己拧碎打破,就像是一种自虐一般的痛楚,只有这样的疼痛才能让她感觉到自己仍然能呼吸,仍然能思想。 白洛翎流着泪水笑,像是得到了一个最满意的答案一般。眼见得祈月哭得伤心,坐起身不舍地将祈月搂紧在怀中,紧紧,久久地拥抱,用最温柔深情的语气说:“别哭了……我……我让你走就是……我送你走。” “你——”祈月止住哭,抬起头,含泪的美眸中尽是不可置信的惊讶。 绝色的容颜,沾泪的脸颊是梨花带雨的娇艳,微红的眼眶和鼻尖却让这样的娇颜显得更楚楚可怜,这样倾城的绝色叫人心折,连哭泣都美丽。白洛翎弯起食指勾住下巴抬起那张足以倾人之国的容颜,抑制不住心中的激荡覆上那玫瑰唇瓣。 长驱直入地占据,霸道地占有,不给祈月一丝闪躲的余地要得到她的全部。平时在情爱之事上,白洛翎怜惜祈月的娇弱,向来都是温柔体贴的,以祈月的舒适为第一考量。今日的她像是一只绝望的困兽,噬咬着猎物,急切而又狂烈,吻在祈月的颈项上、锁骨上一直到隆起的白皙,一直到柔软的小腹,吸吮亲吻着留下一个个嫣红色的吻痕。 咬啮着白璧无瑕的肌肤,直到留下她的痕迹她才肯满意地继续往下,最后轻巧的指尖扯去祈月身上最后一点遮蔽,俯下身用唇整个裹住祈月身下隐匿着的娇弱花朵。 “啊呃~翎——”祈月被这迅速席卷而来,直接得不给任何过渡得剧烈刺激而激得弓起脊背,长长的秀发如云瀑般在她身后流泻披洒,和弓起的纤弱曲线一起形成了一道美丽得如流水般的曲线。这样的情潮让她彻底地忘记了去探究为何白洛翎突然做出这样的承诺,是决定,或只是哄她。 或许,白洛翎也同样不愿意去深思。 “祈月……祈月……”白洛翎急喘着低声呢喃祈月的名字。以唇不断地蹂躏,以舌尖热烈地挑逗,热吻过层层的瓣蕊,再寻觅到那怯生生地隐藏在最中心的核心,缠绵地纠缠,直到那片谷地中花朵勃然绽放。 白洛翎甚至不知道自己爱了祈月多久,只记得她不舍得稍离祈月的温暖与甜蜜,只记得祈月柔软的十指插进她的发间,然后倏地揪紧,祈月急促喘息着呻吟—— “嗯……翎儿……不要了……” 得到欢愉过后,被耗尽体力的祈月几乎是躺下后便偎依在白洛翎的怀里沉沉睡去。白洛翎在黑暗中借着皎洁的月色睁眼看着祈月却是没有半点睡意,祈月在隐隐的月光映照下美得惊人。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就如同那月下的洛水仙子一般绝色动人。 目不转睛地凝视,生怕一不留神,祈月也会像那《洛神赋》中的仙女一般突然行迹隐去,神光消遁。 轻轻亲吻,处处触抚,彻夜无眠。 这时天仍黑暗着,快要破晓前的时光比深夜更显得漆黑。白洛翎小心下床着装,穿戴好以后才折回床边,倾身吻祈月,柔声唤她:“祈月……醒来了。” 祈月应声睁开眼,白净剔透的脸上难得的因为一夜的熟睡而浮着淡淡的嫣红,迷迷糊糊的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白洛翎拿起架子上的厚裘袍裹紧祈月,浅浅地笑了笑,轻声说:“你今天可得穿得扎实些。”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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